黑市的屠宰场在夜色中像头蛰伏的巨兽。
张寻扛着木箱走进大厅时，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贪婪，有恐惧，还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他真的带回来了。”
有人低声议论。张寻注意到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银色的项圈，和深潜者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莫顿从三楼下来，手里把玩着个铜铃，铃铛的响声让张寻的头阵阵发疼。
“很好。”
老头接过木箱，打开的瞬间，一股福尔马林混着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跟我来。”
三楼的房间里多了个铁架，上面挂着张人皮，皮肤被撑开，像张晾晒的皮革，上面用朱砂画着星图。
莫顿将木箱里的标本倒在桌上，拿起一个婴儿标本，用指甲抠下额头的标志：
“这些是海嗣会的‘种子’，用活人培养的星之石容器。”
张寻的拳头攥得发白：“月之泪晶的位置。”
莫顿笑了，露出没牙的牙床：“别急。”
他从墙角拖出个保险柜，输入密码的声音像是在敲骨头，“你知道徽章为什么需要两枚吗？”
保险柜打开，里面放着个玻璃罐，泡着颗拳头大的黑色石头——
是星之石的碎片，
“因为一枚属于唤醒者，一枚属于封印者。”
他突然将星之石碎片扔向张寻，张寻伸手接住的瞬间，怀里的徽章突然发烫，黑曜石的星芒变得刺眼。
星之石碎片在他掌心融化，渗入皮肤，留下个黑色的印记——
和银面具胸膛上的一模一样。
“你现在是唤醒者了。”
莫顿的眼睛闪着红光，“月之泪晶在海燕号的船长室，暗格需要两枚徽章才能打开。”
“但你得答应我，拿到水晶后，要让我研究它三个月——就三个月，我可以帮你阻止海嗣会的仪式。”
张寻盯着他：“你根本没有日记，对不对？”
莫顿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又咧开嘴：“聪明。”
“但我知道仪式的关键——他们需要用三百个活人的心脏，在月圆之夜喂给星之石。”
“现在王涛己经封锁了港口，那些‘祭品’就在三号仓库。”
窗外突然传来枪声，紧接着是人群的尖叫。
莫顿脸色大变，抓起桌上的星之石碎片就往怀里塞：“他们来了！”
张寻冲到窗边，看到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正闯进屠宰场，为首的是银面具，
他的手里提着个麻袋，麻袋里露出只苍白的手——
是林恩的手！
“找到莫顿，夺回星之石碎片！”
银面具的声音像金属摩擦，黑袍人手里的火把照亮了他们的脸，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
莫顿突然从墙上抠下块砖，露出个暗格：“从这里走，能到地下通道！”
他将一枚青铜钥匙塞进张寻手里，“这是海燕号的船锚钥匙，记住，暗格在船长室的罗盘下面！”
张寻犹豫了——
林恩还在银面具手里。
莫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推了他一把：“现在去救她就是送死！拿到月之泪晶，你才有谈判的资本！”
黑袍人己经冲上二楼，楼梯上传来骨头断裂的脆响。
张寻最后看了眼窗外，银面具正将麻袋扔在地上，用脚踩着麻袋里的人。
他咬咬牙，钻进暗格，莫顿在他身后关上暗门，还塞进来一张纸条：
“通道尽头有艘摩托艇，钥匙在油箱下面。”
暗格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张寻摸着墙壁往前走，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头顶的泥土不时落下，打在安全帽上。
他掏出莫顿给的铜铃，铃铛的响声让他想起深潜者的嘶吼——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铃铛，而是用深潜者的耳骨做的，能驱散地下的邪物。
走了大约半小时，通道突然开阔起来，前方出现微光。
张寻加快脚步，钻出通道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废弃的码头，岸边停着艘墨绿色的摩托艇，船身上印着海警的标志——
是李警官之前提到的备用船只。
他按照纸条的提示，在油箱下面找到钥匙，发动引擎的瞬间，远处传来爆炸声——
是黑市的方向，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张寻握紧方向盘，摩托艇破开水面，朝着海燕号沉没的位置驶去。
海面上漂浮着一层绿色的泡沫，像某种生物的黏液。
张寻的手按在胸口的星之石印记上，那里还在发烫，仿佛有颗心脏在皮肤下游动。
他想起莫顿的话，突然明白为什么银面具要抓林恩——
林恩的祖父是荷兰人后裔，她的血液能安抚星之石，是最好的“容器”。
摩托艇靠近海燕号残骸时，己是午夜。
沉船的桅杆露出水面，像根指向天空的白骨。
张寻穿上潜水服，将两枚徽章塞进防水袋，咬着潜水灯跳进海里。
海水冰冷刺骨，能见度不足五米。
他用探照灯照亮沉船的甲板，看到上面布满了深潜者的尸体，每个尸体的胸口都有个血洞——
是被某种利器剜掉了心脏。
张寻握紧腰间的匕首，继续下潜，船长室的窗户己经破碎，里面漆黑一片。
他游进船长室，探照灯扫过布满海藻的墙壁，突然照到个熟悉的身影——
是小马！
他的尸体被钉在墙上，胸口插着把鱼叉，手里却紧紧攥着半块荷兰人石碑。
张寻将他放下来，发现石碑后面刻着行字：“月之泪晶是陷阱，小心莫顿。”
这时，怀表的徽章突然震动起来。
张寻看向罗盘，发现底座上有两个凹槽，正好能放下两枚徽章。
他将徽章嵌进去，罗盘突然旋转起来，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水晶盒子——
月之泪晶就在里面，在探照灯下流淌着银色的光。
他刚要伸手去拿，暗格突然喷出黑色的烟雾。
张寻呛了口海水，发现烟雾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触须，正朝着他的潜水服钻来。
他猛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酒柜，酒瓶破碎的瞬间，他看到暗格的内壁刻着莫顿的名字——
是用鲜血写的。
原来莫顿早就来过这里。
张寻突然明白，月之泪晶根本不能净化星之石，反而能激活它的全部力量。
莫顿的真正目的，是想利用自己这个“唤醒者”，彻底释放星之石的能量。
就在这时，潜水灯的光束扫过窗外，看到无数只红色的眼睛——
深潜者正从西面八方游来，它们的脖子上戴着银色项圈，项圈上的标志在黑暗中闪烁。
张寻抓起月之泪晶，转身冲出船长室，身后的暗格自动关闭，罗盘发出刺耳的转动声。
他拼命向上游，深潜者在身后紧追不舍，触须缠住了他的脚踝。
张寻掏出深渊子弹，朝着最近的深潜者射击，蓝光穿透海水，炸开一团血雾。
他趁机挣脱，终于浮出水面，爬上摩托艇。
发动引擎的瞬间，他看到银面具站在远处的货轮上，手里举着个望远镜。
张寻握紧月之泪晶，水晶的温度让他的手指发麻。
他知道，真正的交易现在才开始——
用这颗水晶，换回林恩。
海面上的月光突然变得惨白，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
张寻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己经圆了，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
离仪式开始，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