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混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张寻推开密室那扇沉重的橡木暗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垂死病人的呻吟。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劈开一道口子，照亮了布满蛛网的石墙——
墙面上刻着扭曲的螺旋纹，与荷兰人石碑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这地方……像是个祭坛。”
林恩的声音发颤，她的手电筒扫过地面，光斑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灰尘，“你看中央的石台。”
密室中央的六边形石台上，一个青铜盒子正散发着幽蓝微光。
盒子表面雕刻着鳞片状的纹路，随着他们的靠近，纹路里的蓝光竟缓缓流动起来，像凝固的血液重新拥有了生命。
张寻注意到石台边缘刻着一行小字，用的是古荷兰语，他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字母，心脏猛地一缩——
这是马克教授日记里提过的“星之锚”符号，传说能镇压深海邪物。
教堂外的嘈杂声突然炸开，木窗被撞得砰砰作响，夹杂着狂乱的呼喊：“他们在里面！别让亵渎者跑了！”
李警官猛地转身，腰间的配枪己经上膛：“是海嗣会的人！还有警笛声——王涛把正规军也调来了！”
张寻的手指己经扣住了青铜盒的锁扣。
锁是活的，像某种贝类的壳，他将荷兰人石碑碎片按在锁眼上，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盒盖自动弹开。
一枚巴掌大的徽章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中。
徽章主体是暗银色的金属，表面蚀刻着半轮弯月，月弧里嵌着块菱形的黑曜石，石面上布满星芒状的裂纹。
最诡异的是那些裂纹——
在光线下竟会缓慢蠕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虫在里面钻动。
林恩倒吸一口冷气，从背包里翻出小马留下的笔记本，快速翻到某一页：
“看这里！小马画过类似的图案，说这是‘深海盟约’的信物，能调动拉莱耶的残余力量！”
“调动？还是封印？”
张寻捏起徽章，冰凉的金属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被深海的寒气冻伤。
他瞥见徽章背面刻着一行更小的字，用的是克苏鲁秘文，“是‘双生共振’……这东西不止一枚。”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有人己经冲进了教堂大厅。
李警官踹开密室另一侧的通风口，铁栅栏锈得一碰就掉：“从这里走！通往教堂后院的墓地！”
张寻将徽章塞进防水袋，又把青铜盒倒扣在石台上——盒底竟有个凹槽，恰好能嵌进半块荷兰人石碑。
他瞬间明白这是个机关，却没时间细想，抓起石碑碎片就跟着钻进通风管道。
管道里弥漫着鼠粪和霉味，仅容一人匍匐前进。
张寻在前头开路，手电筒的光扫过前方的黑暗，突然照到一双圆睁的眼睛——
是只的黑鼠，正叼着块腐烂的布料，布料上隐约有海嗣会的标志。
他挥起匕首劈开鼠群，铁屑般的鼠毛混着血珠溅在脸上。
“快！他们发现通风口了！”
林恩在身后惊呼。管道外传来枪声，子弹穿透铁皮的闷响就在头顶炸开。
张寻猛地加速，膝盖在粗糙的铁皮上磨出血，终于看到前方的光亮——
那是通风口的出口，正对着墓地中央的十字架。
他踹开栅栏跳出去，落地时踩碎了块墓碑。
月光惨白地洒在坟包上，林立的十字架像无数只指向天空的手臂。
李警官紧跟着跳出来，刚要拉林恩，却突然闷哼一声——
一支麻醉针钉在他的后颈，注射器上印着警徽的标志。
“是王涛的人！”
李警官倒下去前，死死拽住张寻的手腕，“带林恩去……旧电厂……”
三个穿着特警制服的黑影从墓碑后窜出来，手里的微冲闪着冷光。
张寻拽起林恩就往墓地深处跑，墓碑成了最好的掩护，子弹在石碑上溅起火星，碎石像雨点般落下。
林恩突然绊倒在地，她的脚踝被一截露出地面的棺材板划破，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袜。
“你先走！”
张寻将徽章塞进她怀里，从墓碑后抄起块半截的十字架，“往东边的树林跑，我引开他们！”
林恩含泪摇头，从背包里掏出声波发生器：“一起走！”
她按下开关的瞬间，刺耳的高频噪音让特警们捂紧耳朵，连远处的墓碑都在嗡嗡震颤。
张寻趁机撞翻一个特警，夺过他的微冲，朝着天空连开三枪——
这是他和李警官约定的信号，能引来附近潜伏的便衣。
混乱中，林恩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进了坟坑。
她抬头看见张寻被两个特警按在墓碑上，警棍狠狠砸在他背上。
而拽她的人戴着银色面具，指甲泛着青黑色，正咧开嘴笑——
那笑容里没有嘴唇，只有一圈蠕动的触须。
“银面具……你没死？”
林恩的声波发生器掉在坟坑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噪音。
银面具的手掐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撕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膛上的星之石印记——
那块黑色的石头正嵌在皮肉里，蓝光透过皮肤渗出来，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托你的福，”银面具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星之石的碎片，让我获得了新生。”
他突然指向张寻的方向，“抓住他！徽章一定在他身上！”
张寻正挣脱束缚，却看见林恩被银面具举起来，
双脚离地的瞬间，她突然将什么东西塞进嘴里，然后用力咬碎——
是那颗深渊定位器！
塑料碎片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她朝着张寻的方向喊：“星之石……在电厂的……冷却塔……”
银面具掐断了她的话，将她扛在肩上，转身没入墓地边缘的浓雾。
张寻疯了一样追过去，却被特警拦住。
他眼睁睁看着那团浓雾吞噬了林恩的身影，只有银面具的笑声还在墓碑间回荡，像无数条毒蛇钻进耳朵。
当他放倒最后一个特警时，墓地突然安静得可怕。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李警官倒下的地方——
那里只剩下一摊正在凝固的血迹，和一枚被踩碎的警徽。
张寻摸向怀里，发现小马留下的深渊子弹少了三枚，应该是林恩刚才趁乱塞给他的。
他捡起地上的声波发生器，机器还在发出微弱的嗡鸣。
这时，裤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低头一看，是那只叼着海嗣会标志的黑鼠，正用前爪指着西边的灌木丛。
他跟着鼠群钻进树林，树根在脚下缠绕，像要抓住他的脚踝。
跑了大约十分钟，黑鼠突然钻进一棵老橡树的树洞里。
张寻劈开藤蔓跟着进去，树洞深处竟藏着个帆布包——
是林恩的背包，里面有她的笔记本和半块荷兰人石碑。
而在包的夹层里，他摸到了个冰凉的东西——
是另一枚徽章，和青铜盒里的那枚恰好拼成完整的星月图案。
徽章拼合的瞬间，黑曜石里的星芒突然亮起，在树壁上投射出复杂的星图。
张寻认出其中最亮的那颗星，正是克苏鲁沉睡的拉莱耶城方位。
他突然想起小马的话：“荷兰人石碑能打开暗格……”
树洞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是海嗣会的狂信徒。
张寻抓起两枚徽章，将帆布包扔进树洞深处，然后朝着与星图相反的方向狂奔。
他知道林恩的话是假的——
冷却塔只是诱饵，真正的星之石线索，一定藏在这对神秘徽章里。
当他冲出树林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
远处的城市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而港口的方向，隐约传来深潜者的嘶吼，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预热。
张寻摸了摸怀里的徽章，金属表面的温度正在升高，
仿佛有颗心脏在里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