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深处的积水没到了脚踝，冰冷的液体里混杂着不知名的黏液，踩上去滑腻腻的，像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张寻举着手电筒，光柱在前方的黑暗中切开一道口子，照亮了陈默匆忙逃窜的背影。
“别跑了，陈默！”
张寻的吼声在隧道里回荡，带着回音，“你逃不掉的！”
陈默没有回头，只是疯狂地向前奔跑，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三块碎片的金属盒。
他的白大褂被隧道顶部的钟乳石划破，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他也被深潜者的血液感染了，只是比王坤和老汤姆隐藏得更好。
李雪突然抓住张寻的胳膊，她的呼吸急促：“听！”
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前方传来，越来越近，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在运转，又像是无数生物在同时呼吸。
张寻的手电光扫过隧道壁，那里的涂鸦变得越来越密集，都是些扭曲的章鱼和海星图案，
颜料是暗红色的，像用鲜血画成的。
“是仪式场地。”
阿慧的声音带着恐惧，她指着墙壁上的一个符号，和马克教授笔记里记载的“深渊之门”标记一模一样，
“他要在这里完成仪式。”
张寻突然停下脚步，手电光照在地上的一张纸上——
是从陈默的口袋里掉出来的，上面画着个复杂的装置图，标注着“声波干扰器”，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需用深潜者的胆汁激活”。
“他在计划什么。”
张寻的眉头紧锁，“这东西能干扰我们的声波发生器。”
他将图纸塞进口袋，“必须阻止他激活这个装置。”
隧道的尽头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钟乳石悬挂在头顶，像无数把倒悬的利剑。
溶洞中央有个圆形的石台，上面刻满了螺旋纹，与金属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陈默正站在石台中央，将三块碎片嵌进凹槽里，绿色的光芒瞬间冲天而起，在洞顶投射出拉莱耶城的虚影。
“成功了！”
陈默的声音带着狂热，他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管，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液体——
是深潜者的胆汁，“只要将这个倒入凹槽，就能彻底打开大门！”
张寻举枪瞄准的瞬间，溶洞的阴影里突然冲出十几个深潜者，它们的触手挥舞着，挡住了他的视线。
黑袍人副手的嘶吼声从侧面传来，他的手里举着根燃烧的火把，正朝着石台冲去。
“拦住他！”
张寻大吼着扣动扳机，霰弹打在深潜者的鳞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雪则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陈默手中的玻璃管。
石块准确地命中了目标，玻璃管摔在地上，墨绿色的液体溅满了石台。
奇怪的是，液体并没有激活什么装置，反而让绿色的光芒变得暗淡下来，拉莱耶城的虚影开始扭曲、破碎。
“不——！”
陈默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扑向那些液体，试图用手将它们抹进凹槽，“你毁了一切！”
深潜者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它们不再攻击张寻，而是开始互相撕咬。
张寻意识到，那些胆汁可能对它们有某种副作用，就像硝酸银一样。
黑袍人副手趁机冲向石台，手里的火把朝着陈默扔去。
火焰瞬间窜起，燎到了陈默的白大褂。
年轻人在地上翻滚，发出痛苦的惨叫，皮肤遇火后冒出绿色的烟雾。
“抓住他！”
张寻大吼着冲过去，却被一只巨大的深潜者拦住了去路。
这只比其他的都要高大，皮肤是纯黑色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是深潜者的首领，相当于银面具的地位。
首领的触手拍过来的瞬间，张寻侧身躲过，同时将火焰喷射器的喷嘴对准它的眼睛。
火龙窜出的瞬间，首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痛苦地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石台中央的绿色光芒突然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刺眼。
陈默的声音在火焰中响起，带着诡异的平静：
“太晚了……大门己经打开了……”
张寻回头望去，只见石台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墨绿色的海水从里面涌出，伴随着无数只触手，像一群疯狂的蛇。
拉莱耶城的虚影在海水中变得清晰，扭曲的尖塔仿佛要从另一个维度刺进来。
“快走！”
张寻拽起李雪和阿慧，朝着隧道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海水正在迅速上涨，淹没了他们的脚印。
当他们终于冲出隧道时，发现外面的地铁站己经被警察包围。
李雪的哥哥李警官正举着枪，对着他们的方向：“放下武器！你们被捕了！”
张寻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身后不断涌出的海水，又看了看眼前的警察，突然意识到，
他们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