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厂的火光将夜空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张寻驾驶着老杰克的渔船,在布满油污的海面上颠簸。
李雪靠在船舱壁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胳膊被深潜者的触手划伤,伤口处的皮肤呈现出令人心悸的青紫色,像被墨水浸泡过的布料。
“还有多久到?”
李雪的声音带着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疼痛——
刚才在气象站的搏斗中,她的肋骨被黑袍人的枪托砸伤了。
张寻看了眼导航,屏幕上的信号时断时续:
“最多半小时。阿慧说的那个诊所就在港口附近的小巷里,是研究组以前的秘密据点。”
他的目光落在李雪的伤口上,那里的青紫色正在缓慢扩散,像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动,
“坚持住,那里有马克教授留下的血清。”
阿慧蜷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绿色碎片的金属盒。
她的眼神空洞,时不时颤抖着看向窗外——
刚才老鬼的背叛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张寻知道,这个女孩需要时间来恢复,但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渔船靠岸时,港口的警笛声己经很近了。
张寻将船停在一个废弃的码头,用防水布盖好,然后背起李雪,示意阿慧跟上。
三人穿梭在堆满集装箱的堆场里,阴影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三道移动的鬼影。
“就在前面。”
阿慧突然停下,指着巷子深处的一扇绿色铁门,门楣上挂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写着“陈记诊所”。
招牌的角落刻着个小小的三角形符号,是研究组的标记。
张寻推开铁门的瞬间,一股消毒水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诊所里光线昏暗,柜台后的药架上摆满了落满灰尘的瓶子,其中几个贴着研究组特有的标签——
是抗深潜者毒液的血清。
“这里安全吗?”
李雪的声音带着警惕,她注意到候诊椅上有件黑色的风衣,衣角还沾着未干的海水。
张寻的手摸向腰间的短枪:“有人来过。”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诊室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手术台上躺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胸口插着把手术刀,绿色的血液浸透了白色的床单。
“是海嗣会的人。”
阿慧的声音带着恐惧,她认出了男人腰间的章鱼徽章,“但看起来像是被自己人杀的。”
张寻检查了尸体,伤口是从正面刺入的,手法精准,首接刺穿了心脏。
他注意到男人的指甲缝里有蓝色的纤维,和诊所药架上某种绷带的颜色一致。
“他们内讧了。”
张寻的声音凝重,他翻找着男人的口袋,摸出个加密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
“‘钥匙’己转移,叛徒在诊所。”
李雪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张寻回头,发现她的伤口处冒出了细密的水泡,青紫色己经蔓延到了手肘。
“必须立刻注射血清。”
张寻从药架上拿下一支蓝色的针剂,里面的液体像融化的天空,
“这是马克教授研制的抗毒血清,能中和深潜者的毒液。”
当针头刺入皮肤时,李雪疼得浑身一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血清进入血管的瞬间,青紫色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水泡也开始干瘪。
“有效。”
阿慧的声音带着惊喜,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但我们怎么办?海嗣会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张寻将通讯器塞进兜里,这可能是找到内鬼的关键。
他的目光落在诊室的暗门上,那是研究组为紧急情况准备的逃生通道。
“我们从这里走,去研究组的地下仓库。”
他背起李雪,示意阿慧拿上剩余的血清,“那里有通往市区的密道,还有足够的武器。”
暗门后面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贴着反光条,每隔十米就有一盏应急灯。
张寻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与李雪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你说,内鬼会不会是老汤姆?”
阿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确定,“他是马克教授最信任的人,负责管理所有的秘密据点。”
张寻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老汤姆在医院的样子,那个被深潜者血液感染的老人,临死前眼中的挣扎。
“现在还不能确定。”
他的声音尽量平稳,“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
张寻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警笛声,还有隐约的枪声——
是海嗣会的人在与警方交火,这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到了。”
张寻推开出口的井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废弃的地铁站台。
铁轨上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远处的隧道深处传来滴水声,像某种未知生物的心跳。
李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她的手指冰凉:“通讯器响了。”
张寻掏出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老汤姆是被冤枉的,内鬼是陈默,他在地下仓库等着你们。”
三人面面相觑。这条信息来得太突然,像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张寻的目光落在隧道深处,那里的黑暗仿佛在蠕动,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去不去?”阿慧的声音带着颤抖。
张寻握紧了手里的短枪,枪身的冰冷让他保持冷静:
“去。但我们要小心,这可能是个圈套。”
当他们沿着铁轨向隧道深处走去时,张寻注意到墙壁上有新鲜的刮痕,形状像深潜者的爪子。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
他不知道,在隧道的另一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阴影里,
手里把玩着一块绿色的碎片,
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