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春夜乌龙

2025-08-20 4575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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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这位执掌焚风谷数百年的雄主,这位曾力压西域的豪强,这位刚刚还试图带着宗门玉石俱焚的刚猛真人,轰然跪倒在灼热的赤岩地面上。膝盖与岩石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滚烫的泪珠,如同熔化的铁水,竟从这个刚硬汉子的虎目中汹涌而出,砸在身下的岩石上,发出刺啦的轻响,蒸腾起细小的白烟。

“是我……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刚愎自用!是我……害了焚风谷!害死了那么多弟子!”赤烽真人声音嘶哑哽咽,带着无尽的悔恨与崩裂。

他对着天师天璇重重磕了下去,颤声道:“我赤烽……愿卸任宗主之位!自愿受缚……随天师赴仙盟受审!只求……只求天师大人……看在数千年焚风一脉不易……宽恕我那些懵懂被蛊惑的门人弟子!给他们……留条活路!给焚风谷……留条活路!”

噗通!噗通!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焚风谷幸存的长老和弟子们手中染血的兵器纷纷坠地,一个接一个地跪倒在地,齐声哀求,还有不少年轻弟子发出悲戚的呜咽。

大殿中弥漫的血腥、绝望和沸腾的杀机,如同被倾盆冷水浇熄,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充满无尽疲惫与茫然的后怕。

天璇掌中那蓄势待发的恐怖星芒缓缓消散,冰寒彻骨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地崩溃的赤烽,又深深看了一眼如释重负般轻轻吁出一口气的林砚,最终目光落在那个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红发女郎身上,玉虚面具下,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一场几乎无可避免的灭门浩劫,终于在公孙离情理兼具的泣血控诉和林砚以身为盾的坚持下,消弭于无形。然而,那焦黑的傀儡尸骸、被缚的赤炎、跪地认罪的赤烽,以及一众焚风谷门人,还等待着二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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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艘中型飞舟从焚风谷缓缓升空,嗡嗡作响。

林砚与天师天璇解决完焚风谷的魔血祸乱,决定将首恶赤炎长老与宗主赤烽真人以及几名主要的帮凶押解中州仙盟总部受审。

赤色飞舟劈开西域的薄薄朝雾,如同一尾燃烧的赤鲤,无声地滑行在云海星河之间。

庞大的船身吸纳着晨曦,在翻涌的云絮上投下巨大而模糊的暗影,载着焚风谷骤变的余波与沉重,驶向中州仙盟的审判之地。

经过一天的航行,飞舟逐渐接近中州,林砚立于船头,估摸着,最多还有一天一夜的行程便可达到九嶷山脉,穿过净灵屏。

曾经,净灵屏的净化之力对他而言是极大的阻碍,但如今,经过清虚子前辈亲自在他身上设下的秘法之后,净灵屏再不会对他的血脉之力造成伤害,等于专门为他开了个“后门”。

飞舟的甲板上灯火稀疏,仅余少数巡夜弟子警惕戒备。

大部分同行的焚风谷门人——包括被枷锁符箓禁锢、修为尽封的赤炎长老、赤烽真人与几位涉事长老,皆被安置在舟腹严密的舱室之内,由公孙离等几位深明大义的真传弟子轮值看守。

飞舟核心的操控室内,阵纹稳定流转,发出低沉的嗡鸣,确保航向无误。

林砚巡视完一圈飞舟,确认没有风险后,缓缓走入船舱内部。

飞舟顶层,一间比砺石涧“半间房”稍显宽敞,但也远称不上奢华的静室,便是玉虚观天师天璇的临时休憩之所。

室内陈设简单,一床,一几,一蒲团,空气中还残留着焚风谷地脉特有的微灼火石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正是天璇自身清净道韵的自然外显。

此刻,天璇并未如往常那般盘坐调息。她静立窗边,身姿如孤峰雪松,黑白道袍上的阴阳鱼纹在朦胧月华下流转着玄奥微光。

玉虚面具覆盖了她的容颜,只露出一段线条清冷优美的下颌。窗外是奔流的银汉星河,浩瀚无垠,但她的冰眸深处,映着的却是这些日子跌宕起伏的林林种种……

这趟西域之行日子并不长,但对她而言,却是人生最重要的转变。

因为他……

林砚的身影在她脑中挥散不去,犹如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坚固的道心湖面漾开细微涟漪。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那紧握于身侧、笼在袖袍里的指尖,正无意识地蜷紧,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笃笃……”

两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带着熟悉的节奏,蓦然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天璇身形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如初。无需探查,她知道来人是谁。

这飞舟之上,能如此自然寻至此地的,唯有一人。她袖袍轻拂,那简单得连禁制都欠奉的舱门无声滑开。

林砚颀长的身影立于门口。

一身素净的青色常服,衬得眉目清朗依旧,只是眉宇间残留着连日奔波与洞穿阴谋后的深沉思虑,略显疲惫。

他目光先是在室内快速一扫,确认无碍后,才落在窗边那道孤清背影上。

“天师,深夜打扰,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跟你说。”林砚步入舱内,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带着夜色的凉意。

天璇缓缓转身,玉虚面具下的目光平静无波,只轻轻颔首:“好。”

字句简练如冰珠坠地。

林砚随手将舱门带上。下一瞬,他掌心泛起几不可察的灵气,如同最微小的蛛网,瞬间蔓延至舱门、墙壁、顶棚。无声的灵波扫过,一道隔绝内外声响与神念窥探的浑厚结界被悄然布下,将狭小的舱室化作一处绝对隐秘的空间。

他一进门就布下隔音结界,只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但他这防备的举动落入天璇眼中,却点燃了另一根无形的引线!

他……他要干什么?深夜前来……为什么布下隔音结界?

天璇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那个被深埋心底、几乎被她用忙碌和冷然刻意遗忘的“惊天一诺”,在此刻不受控制地冲破心防,轰然炸响。

……我可以……替你生……生一个……

她对应对方的事情,明明有限制条件,是要等所有魔门都消灭之后才行!

他现在就来找自己,该不会……?该不会他认为魔门已经不成气候,想要提前兑现自己的承诺吧?!

可如果不是,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布下隔音结界,又是为何?

无数细节电光石火般在她脑中串联、发酵!她自以为是的思绪瞬间拐入了一个南辕北辙、却“合情合理”的方向:

他不会是真的要我……要我来兑现那个……“承诺”吧?!

一想到那件事,天璇顿时头皮发麻,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倏然席卷全身,与平日惯性的冰冷道韵激烈冲撞!

玉虚面具之下,那从未有人得见的雪腮瞬间飞红,热烫得几乎能融化面具边缘的寒玉!冰封万载的道心仿佛被投入了熔炉,剧烈震荡,发出无声的哀鸣。

林砚并未察觉她内心正掀起灭世般的风暴。

他见天璇盯着自己不动,只是肩线似乎绷得更直了,还以为她仍在为自己阻止她大开杀戒而不悦。

于是,他往前走近几步,试图组织语言,如何将心中的疑虑与新的线索引向那个潜藏的魔头。为了打破沉默,也为了让接下来沉重的话题显得不那么突兀,他斟酌着用词,迟疑地开口:

“……那个,天师,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

话音落下,天璇的身子猛地一颤!

她感到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即便用力攥入掌心,依旧止不住那细微的酥麻。袖中更是僵硬绷紧,每一块肌肉都蓄满了紧张与……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羞耻的慌乱。

他果然是要跟我……做那种事来了!!

天璇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最后的理智轰然坍塌!最后一丝侥幸也灰飞烟灭。

完了!来了!怎么办?!逃走吗??

可是,我答应过他……师尊说过,做人最应该坚守的品质就是“言出必行”,我不能失信于人!

她本就是极为果决刚毅之人,既然答应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是多么难堪的境地……那就面对吧!

天璇仿佛一个决心赴死的勇士,悲壮地闭上了冰眸,那长而密的羽睫在面具下急速颤动。巨大的羞耻、慌乱、甚至是某种难以言喻的认命般的决绝,瞬间淹没了她。

“我……我记得,你……你来吧!”

天璇认命般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林砚却听得一脸懵逼,不过这间船舱地方本就不大,林砚进屋后走了几步,很快就来到了天璇面前。

天璇感受到了对方的靠近,身体产生了强烈的反应——她的身体仿佛承受着天地崩裂的压力,她颤抖着抬起自己冰肌玉骨的手,以一种极其僵硬、缓慢到近乎窒息的姿态,颤抖着攥紧了道袍交叠的襟口,仿佛这样就能护住自己最后的贞洁。

“既然你记得,那就好办,我也不绕弯子了……”林砚坐到天璇身旁的案几边,拿起桌上的茶壶朝对方晃了晃,意思是“你要不要喝茶”?

然而,他并不知道对方此刻已经紧张到无以复加,眼睛闭得紧紧的,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见天璇无动于衷,林砚耸了耸肩,自斟了一杯,然后将茶壶放到桌上,“那前辈你自己来吧。”

什、什么?!

林砚的话如晴天霹雳炸响在天璇脑中——自、自己来?来什么?他……他什么意思?

天璇很快想明白了林砚的“意思”:他是让我自己宽衣?

的确,既然二人要行“造人”之事,也只能遵循古法,行阴阳交合之礼,而自己这一身法袍,他根本无法解开,若是贸然动手,恐怕会让天璇更加难堪……

既然如此……也罢!

天璇松开自己领口的手,缓缓滑向腰间。厚重古朴的黑白道袍,上面阴阳流转的道纹,本是她神圣身份的象征,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她纤长的、微微发抖的手指,终于笨拙地摸到了那颗冰冷坚硬的墨玉盘扣,指尖一勾。

吧嗒。

一声轻响,在万籁俱寂、落针可闻的船舱内,清晰得如同春雷!

盘扣解开。

宽大的道袍,失去了一处关键束缚,就像她的心防,仿佛失去了最后的矜持与依靠,悄然松弛、释放。

天璇闭着眼,强行忍住紧张与颤抖,一点点解开自己的道袍……

一颗,两颗,三颗,随着越来越多的束缚解除,她宽大的上衣在肩头微微下滑。

月光恰逢其时地从舷窗洒入,毫无阻碍地落在了那乍泄而出的一片肌肤之上——细腻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带着冰雪般的清凉触感,弧线优美得惊心动魄。

林砚看懵了,他维持着端茶的姿势,却忘了靠向嘴边,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天璇精致的锁骨如同振翅欲飞的白蝶,在昏暗光线下蜿蜒出惊心动魄的阴影,向下延伸没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衣料深处,那一点莹润的圆润轮廓若隐若现,勾魂摄魄!

天璇还在继续宽衣,整个动作,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她紧闭双眼,牙关紧咬,全身紧绷如弓弦,那在微凉空气中的肩头肌肤,能清晰看到其上瞬间浮起的细密疙瘩——是冷?还是极度的羞怯恐惧?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前辈……你……你……?”时间仿佛凝固了,林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和凝重,到瞬间的茫然错愕,再到目睹这一幕香肩半露时的双目圆睁,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原本只是要找天璇来复盘此次西域之行的细节,好制定下一步追踪黯云魔尊与魔音姬的计划,却不曾想,他进来没说几句话,对方就开始脱衣服?!

林砚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所有关于魔头的思考、所有的线索推理,此刻全都被眼前这惊世骇俗、匪夷所思的画面冲击得七零八落,碎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