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单膝跪地，双手微颤，正要接过那滴梼杌魔血——
“嗤！蠢货！”
一道冷硬声线撕破沉寂，毫不掩饰鄙夷地叱骂林砚。
令众人惊讶的是，这骂声居然来自素来不喜多管闲事的玉虚观天师开阳？
只见天师开阳猝然踏前一步，面具下的眸光锐如冰锥，直刺林砚脊背，“见风使舵的小人！枉我师尊还曾看好你！你以为投靠这个老魔物就能一步登天吗？你竟还想以同门师兄的血为饲，此等卑劣根性，狼子野心，必遭天谴！”
“……”众人听到天师开阳的话，虽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对林砚的鄙夷确实是增加了几分，有不少修士都轻啐了一口，低骂“畜生”。
在场众人中，只有阮小小听着开阳的这番反常发言，陷入了沉思，她脑中猛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个她、林砚与天师开阳三人同时在场的画面……
“呵……有意思。”黯云魔尊唇角微勾，漆黑眼瞳中掠过一丝玩味，“小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还是挺受那‘三个老东西’看重的。”
黯云魔尊的这番话让林砚越发认定，自己身边一定有人是他的帮手和耳目，他居然连仙宗大会期间林玄微、丹宸上人他们对自己的态度都一清二楚。
林砚双手隔空托住那滴魔血，嗤笑道：“不过是将死之人的败犬狂吠罢了，晚辈已经决心追随魔尊大人，以魔血之力吞噬这片天地，才是真正的大道！”
“你放屁！”突然，林砚的身后又传来一声娇叱，竟是神农谷的阮小小站了出来怒骂。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魔门余孽，你这种天生坏种，还敢妄谈什么大道？！”阮小小双目赤红，纤瘦身躯因激愤剧烈颤抖，“只恨我当初瞎了眼，还曾救过你的性命！你这样的败类，就该千刀万剐！剖你金丹喂狗！”
这番毒骂让黯云魔尊不由得眯起眼眸——这少女身上的蚀骨恨意不似作伪，莫非她与这个林砚有什么过节？
就在这时，一些修士的小声议论传入他耳中：
“听说这林砚曾在上清宫试炼中轻薄多名女修，这阮小小就是其中之一。”
“难怪阮道友如此痛恨他了……”
“这林砚果然是个人渣败类，难怪他此刻第一时间跳出来给魔头当狗。”
“……”
原来如此，黯云魔尊对林砚的戒心终于减轻了一些，看样子，这小子的确是在正道那边犯了事，惹了众怒，即便不投靠自己，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出路了。
林砚对于阮小小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嗤笑一声，转头以冰冷目光扫过众人，如看蝼蚁。
他霍然一把攫住魔血，仰头灌入喉中！
“咕隆”轻响，万籁俱寂。
霎时异变陡生！
“呃啊——”
林砚低吼跪地，十指如钢死死抠住地面，周身血肉鼓胀，经脉贲张如虬龙，他身上青袍嗤啦裂开，皮肤下黑色血纹游走如活物。
【警告：检测到“荒古四凶·梼杌”血脉入侵宿主体内，是否进行吸收融合？】
【是\/否】
在林砚全身如爆裂般痛苦的同时，系统猩红的弹窗在他面前疯狂闪烁。
太好了！可以吸收！
林砚大喜过望，但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吸收的时候！
他必须让黯云魔尊确信，自己被梼杌魔血控制了，成为了他的眷属。
林砚嘶吼惨叫着，任由梼杌魔血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突。他的表情狰狞可怖，血气自七窍喷涌，凝成赤雾翻腾，将本就昏暗的洞穴染作炼狱。
一些修士甚至下意识地骇然后退，躺在地上的三名太乙门修士都不禁愕然，杨语霏甚至轻声问道：“他要自爆了么？”
话音未落，一声凶兽咆哮震彻穹窿，让所有人心头骇然！
林砚背后血雾凝聚，一头梼杌虚影踏空而出——虎首牛身，獠牙滴火，四蹄踏碎流云血雾，昂首发出的咆哮竟震得岩顶簌簌落灰。
林砚身上的梼杌虚影，这魔威竟不输于先前黯云魔尊显化的虚影！
黯云魔尊瞳孔骤缩，他一向阴鸷的眼底首次爆出精光：“这……？！真的融合成功了？而且是完美融合？！”
他心中不禁先惊后喜——这小子居然能以金丹中期境界吸收我的梼杌魔血，莫非他身上真的有魔门传承，是“天生魔种”？
随着林砚身上的异变平静下来，梼杌虚影也渐渐消失，他缓缓站起，眸中原本的清光褪去，唯余一片冰冷的墨黑。
“哈哈哈……”黯云魔尊抚掌狂笑，他发自内心地感到了兴奋，“魔种入体即可显化梼杌法相，小子，你果然天生就是我魔门中人！今的确是弃暗投明，你终于获得了真正属于你的力量！”
林砚朝着黯云魔尊恭敬地下拜，“林砚……终于得偿所愿！拜谢魔尊大人…赐血！”
林砚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却透着一股野兽般的狂热。他的体内充斥着狂暴的戾气和嗜血欲望，几乎要将理智淹没。
他脑中嗡鸣，系统的猩红警告疯狂闪烁——
【警告：「青帝长生体」正遭受“荒古四凶·梼杌”魔血侵蚀！预计完全侵蚀时间：15分钟！】
剧烈的痛楚几乎要撕裂他的灵台，但林砚硬深深将吸收的冲动压下——此时若吸收，等于向黯云暴露底牌，那就真的万事皆休！
“唔……”黯云魔尊审视着眼前的林砚，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既得本座魔血，便履行你先前所说。”
他再次指向凌骁，道：“正好试试你的魔血效果，以此人试刀。用我赐予的力量，将他变成你的眷属，若是不成，你便将他的血气精华吸干！”
“谨遵…魔尊之命！”
林砚艰难地回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
胸腔中那股恶意与邪念如附骨之疽，催促着他服从、杀戮，将亲近之人也拖入深渊。
林砚踉跄起身，一步步走向凌骁。
广场陷入死寂，唯有林砚沉重的脚步声和血雾翻涌的“嗤嗤”声刺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