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上清宫的弟子当即认出了自己的两位师妹,立刻关切地围了上去:
“蒋师妹!云师妹!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们?”
待众人看清那位年纪稍小的美貌女修状况,全都有些尴尬地侧过脸去——对方几乎衣不蔽体,身上的道袍显然遭遇了某人的暴力撕扯。
“是那个乾元宗的林砚!”那位蒋姓女弟子一边从纳戒中取出新道袍给自己师妹披上,一边愤怒地控诉道:“我与云师妹在接近中央火山的区域偶遇了他,云师妹年少心善,不谙世事,见他落单便主动上前邀他结伴。谁料,这贼子见师妹貌美,竟强行控制住她,对她动手动脚!”
听到她的描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无不怒火中烧。
“我上前试图阻止那林砚的禽兽行为,他竟对我大打出手!我不慎被他打伤之后,他居然还想当着我的面对云师妹用强!幸好云师妹急中生智,及时用逃遁玉符脱离了试炼之地,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林砚!你这个混蛋!!岂有此理!竖子安敢如此?!”
“畜生!太过分了!真当我们上清宗无人了是吗?!”
听完蒋姓女弟子的叙述,几名上清宫的弟子气得目眦欲裂,浑身发抖。
周围的人群也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
“不能放过这个混蛋!这已经不是人品、道德的问题了!他这是在犯罪!”
“没错!他是在挑战正气仙盟的铁律!践踏正道宗门的尊严!”
“走!我们去找乾元宗的宗门师长!一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
“对!此子已堕魔道!不杀不足以平众怒!!”
几十名修士全情激奋,稍微有些背景的弟子,都已经开始联络自己的宗门长辈,让他们前来助阵。
很快,来自四域大大小小各个宗门的长老、弟子们不断汇聚过来,他们听完“林砚的恶行”之后,全都大惊失色。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第一时间相信这一切,但如此多的人证在此,口口声声诉说的桩桩恶行又如何做得了假?
…………
乾元宗众人之前为了避免柳梦心的事家丑外扬,已经特意往会场外围人少一点的地方移动了。
此刻,有些南域修士发现了他们的所在,便立即招呼其他人,近百名修士如黑云压城般一齐飞了过来。
几名上清宫的弟子一马当先,他们落到江珞璎等人面前,大声高喊道:“请乾元宗宗主玄霆真人出来说话,给我们一个交代!”
以江珞璎为首的五位峰主看到这些修士来者不善,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江珞璎横剑挡在最前方,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人群陆续落定,将乾元宗众人以一个半圆弧形包围了起来,几名不同宗门的长老级长辈站了出来,拱手行礼道:“诸位乾元宗的道友,抱歉,事态严重,事出突然,我们只能出此下策,我等聚集于此,只想请玄霆真人出来一叙。”
江珞璎目光扫过众人,并没有她认识的强者在,于是,当她身后的另外四位峰主也走上前后,她冷声答道:“宗主大人并不在此处,你们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也一样。”
“没错!我们五位是乾元宗五大主峰峰主,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搞出如此阵仗?”朱雀峰峰主沈渊与江珞璎并肩而立,他虽然素来与江珞璎不对付,但真的遇事时,还是会第一个站出来一致对外的。
“既然这样,那就请这些上清宫弟子来说明情况吧……”
那几位长者往后退了一步,几名上清宫的男弟子带着两位师妹上前,开始痛陈林砚的种种恶行。
在他们激愤的述说过程中,周围不少其他宗门的修士也在出言补充,所述之事听得乾元宗众人全都一愣一愣的。
弟子辈的乾元宗门人无不面露惊骇之色,五位峰主则是统一面色铁青。
“就是这样,你们的弟子林砚,简直是个比魔门中人还不如的无耻之徒,这里四十几人都是人证!你们必须把他交出来,交给荡魔卫队公开惩治!”
“混帐!!”江珞璎的扶摇剑龙吟出鞘,指着眼前的上清宫弟子,冷声道:“你们人多又如何?说来说去,全都是口说无凭!除了空口白牙,就是这件破衣裳,除此之外,证据呢?你们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这么多人证在此!还说没有证据?!怎么?你们当真要包庇那个禽兽吗?!”
“你再骂一句试试!”
“停停停!莫要为了无谓之事起争执!事情的关键不是这些!”
眼看双方火气都上来了,两边都有人出来缓和气氛。
“江师叔!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时,五位峰主的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冷冷的话语。
众人转头看去,正是面带冷笑的柳梦心,此刻,面对外宗修士的围攻,她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份沉冤得雪的畅快。
“你们先前说我‘一家之言’不足采信,现在这么多证人证词摆在面前,你们还要装聋作哑吗?!你们看看我——”
“住口!!”白鹤峰主柳芷冷喝一声,打断了自己侄女不合时宜的发言。
她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柳梦心的手,沉声道:“这里不是你说这些事的地方!跟我回去!”
说完,她便打算带柳梦心走。
“慢!柳师姐,我跟你一同回宗门驻地去。”沈渊脸色铁青,他喊住柳芷后,小声与另外几人交流了一下。
连同江珞璎在内,都觉得如今的事态过于严重,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确实需要玄霆真人赶来镇镇场子。
于是,沈渊转身朝围住乾元宗的各域修士拱手道:“各位,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我们宗主,相信他很快就会过来。你们放心,这件事如果真的错在我们乾元宗,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沈渊朝江珞璎、葛煌和莫离点了点头,然后与柳芷一同化作流光,直奔南面而去。
…………
三清原,乾元宗临时驻地内。
“啪——”
玄霆真人手中的瓷盏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来传讯的沈渊和柳芷:“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宗主?”沈渊有些诧异,他自加入乾元宗起,二百余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玄霆真人如此失态,“属下刚刚说,青鸾峰的林砚,据他人控诉,他在上清宫试炼之地恶意抢夺他人财物、打伤其他宗门修士四十余人,并且意图上清宫的云彩儿,以及……我宗白鹤峰的柳梦心。如今五域之地的修士已经聚集起来,堵住了我们的人,要求您给个说法……”
“…………”玄霆真人的喉结滚动两下,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沈渊默默地瞥了他一眼,惊愕地发现,对方那张向来泰然自若的脸庞居然像是瞬间苍老了五十岁般憔悴,他那双一直稳定的宽厚大手甚至有些颤抖——至于玄霆真人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不是震惊、也不是失望,而是某种更可怕的、更令人捉摸不透的信念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