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长江的潮气往芦苇荡里钻，把苇叶吹得"沙沙"响，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李云龙蹲在老槐树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火的烟，借着月光看手腕上的旧表。
时针刚过凌晨三点，正是人最困的时候，也该是山本那伙人摸过来的时辰。
树下的秦山猫着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师长，各营都到位了。二营守芦苇荡东头的窄道，三营堵西头的岔口，迫击炮连藏在北坡的土窑里，就等信号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两门88毫米高射炮我让战士们用茅草盖了，炮口对着芦苇荡出口，保险都开着。"
李云龙"嗯"了一声，吐出嘴里的烟杆往树下滑："告诉各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山本那狗娘养的带的是特战大队，枪准得很，先让他们往里钻，等过了三道雷区，再给我往死里揍。"
刚落地，就见春杏领着两个女民兵从地道口钻出来，手里攥着红绸子包裹的信号枪。
她脸上还沾着泥，眼里却亮得很："师长，假武器库那边都布置好了，棚子上盖了干柴，浇了煤油，就等鬼子点火——咱还在棚子周围埋了二十颗反步兵雷，他们一靠近就炸。"
李云龙拍了拍她的肩膀："机灵点。等会儿信号枪一响，你们就往地道里撤，别逞能。"
春杏刚点头应下，远处芦苇荡突然传来几声极轻的"噗通"声——是有人踩断了水下的芦苇根。
李云龙立刻按住腰间的盒子炮，往土坡后缩了缩。
就见芦苇丛里慢慢冒出来几十个黑影，都穿着便衣，手里却端着清一色的冲锋枪，枪身裹着黑布，走得极轻，脚尖落地几乎没声。
打头的是个矮壮的男人，腰间别着指挥刀，正是山本。
他手里举着夜视望远镜，往藕塘镇方向扫了扫，见村里黑灯瞎火，嘴角勾起点冷笑，抬手往前指了指。
那伙鬼子立刻分成三队，呈三角阵往村里摸。
最前头的十几个鬼子手里拿着探雷器，贴着地面慢慢扫，眼看就要到第一道雷区。
李云龙眯着眼数着数，等最后一个鬼子过了芦苇荡出口，突然对身边的通信兵打了个手势。
通信兵立刻举起信号枪，"砰"的一声，红色信号弹在夜空里炸开。
几乎同时，芦苇荡东头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是二营营长按动了连环雷的引爆器。
十几个鬼子刚扫完探雷器，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藏在土里的跳雷"嗖嗖"往上蹦，炸得碎片横飞，前头的鬼子瞬间倒了一片。
"有埋伏！"山本吼了一声，举着冲锋枪就往旁边的土坡爬。
他带来的特战大队果然训练有素，没乱成一团，立刻分成两组，一组架起机枪往二营方向扫射，另一组贴着地面往假武器库冲——他们的目标还是烧武器库。
"迫击炮连，给我炸机枪阵地！"李云龙对着对讲机喊。
北坡的土窑里立刻传来"咚咚"声，十二门81毫米迫击炮同时开火，炮弹拖着尾焰砸进鬼子堆里。
刚架好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还没来得及喷火，就被炮弹掀翻，机枪手炸得飞起来两米多高。
山本红着眼往假武器库冲，离着还有三十米，就见棚子上突然冒起火星——是他派去点火的两个鬼子划着了火柴。
可火柴刚碰到干柴，脚下突然"咔嚓"一声，藏在草里的反步兵雷炸了，两个鬼子当场没了动静，棚子周围的二十颗雷跟着连环爆炸，火借着风势"腾"地烧起来，把半个夜空都映红了。
"蠢货！"山本踹开身边的一个鬼子，刚要往后撤，就听头顶传来"嗡"的尖啸——是88毫米高射炮开火了。
这炮本是打飞机的，平射时威力能掀翻坦克，此刻炮口对着鬼子藏身的土坡，炮弹"轰"地砸下去，土坡当场塌了半面，十几个鬼子被埋在土里，冲锋枪的枪声戛然而止。
"往西撤！"山本吼着往芦苇荡西头跑，那边是岔口，他以为能绕出去。
可刚跑出二十米，就见岔口突然亮起十几道手电光，三营的战士们举着捷克式轻机枪扫过来，子弹像雨点似的砸在地上，溅起一串泥花。
打头的几个鬼子刚举起冲锋枪，就被扫倒在地上。
"机枪连，压制！"李云龙喊着掏出盒子炮，对着一个想扔手榴弹的鬼子扣扳机。
子弹正中那鬼子的手腕，手榴弹"咕噜噜"滚到山本脚边，山本吓得往旁边扑，才躲开爆炸，胳膊却被弹片划开个大口子，血瞬间浸透了衣服。
他这才发现，周围到处都是八路军。
东头的二营从芦苇荡里冲出来，手里的冲锋枪喷着火。
西头的三营堵着岔口，机枪架在土堆上往死里打。
北坡的迫击炮还在"咚咚"响，炮弹精准地落在鬼子扎堆的地方。
就连空中都有子弹呼啸——是十二门18.8毫米高射机枪在扫射，那枪射速快得像狂风，鬼子根本抬不起头。
"拼了！"山本掏出指挥刀往前指，剩下的几十个鬼子疯了似的往三营冲。
可刚跑出几步，就见地上突然冒起白烟——是苏明远教民兵做的烟雾弹，里面混了辣椒面，风一吹，呛得鬼子首咳嗽，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三营营长抓住机会，举着驳壳枪喊："冲啊！"
战士们端着冲锋枪或者机枪扑上去，对小鬼子挨个补枪，就这样，在强大的火力和提前埋伏下，华夏军队以一个人崴脚的代价，零伤亡击杀103头小鬼子。
山本见势不妙，想往长江边跑——那里有他藏的小船。
可刚跑到江边，就见水里突然冒出几个黑影，是秦山带的水性好的战士，手里举着鱼叉，对着他的腿就扎。
山本躲闪不及，小腿被叉出个血窟窿，"噗通"跪在地上。
他抬头一看，李云龙正站在他面前，手里的盒子炮顶着他的脑袋。
"山本大佐？"李云龙冷笑一声，"你不是挺能装吗？怎么不装老百姓了？"
山本咬着牙想拔刀，李云龙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踩断了骨头。
"你带的这叫什么特战大队？"李云龙踢了踢旁边一具鬼子的尸体，"在咱江北，就是给咱送武器的货。"
这时，通信兵跑过来喊："师长，清点完了！鬼子特战大队一百零三人，全灭！缴获冲锋枪七十九支，重机枪西挺，子弹三万多发，还有十二箱手榴弹！"
李云龙点了点头，低头看山本："你不是想烧咱的武器库吗？现在好了，你的武器全归咱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对通信兵说，"把他捆起来，天亮了拉去各村游街，让乡亲们看看，欺负咱华夏人的下场。"
天蒙蒙亮时，藕塘镇的乡亲们都涌到村口。
见地上摆着缴获的武器，还有被捆着的山本，老周端着碗粥走过来，递给李云龙："师长，你说的对，有了硬家伙，再加上你这指挥，鬼子来多少都白搭。"
李云龙喝着粥，看着远处长江上的渔船。
太阳慢慢升起来，把江水照得金闪闪的。
春杏正跟苏明远学包扎，二柱在教小民兵拆冲锋枪，秦山带着人往地道里搬缴获的弹药——一切都透着股踏实劲儿。
"秦山！"李云龙喊了一声，"把缴获的冲锋枪分下去，每个民兵队配十支！再让迫击炮连教乡亲们用炮，咱不光要会打枪，还得会玩大家伙！"
秦山应了声，往村里跑。
李云龙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捆在树上的山本，突然觉得这江北的太阳，比哪都暖。
风从长江上吹过来，带着水汽，也带着硝烟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仗还没打完，可只要有这些战士，有这些乡亲，鬼子就别想踏过长江一步。
"二柱！"李云龙又喊，"把山本带下去，好好看着！等赵刚回来，让他审审，看看南京鬼子还有啥阴谋——咱江北的地儿，得守得牢牢的！"
二柱应着，押着山本往地道走。
春杏跟着跑过去，手里还攥着本苏明远给的识字课本，边走边念："华——国——人——"
声音脆生生的，在晨光里飘得老远。
李云龙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笑了——这江北的春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