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岭的硝烟还没散净，李云龙就带着一团往江北的藕塘镇挪。
赵刚留在防区整训部队，临走时塞给他一叠地图——那是地下党连夜画的敌占区详图。
红笔圈着的藕塘镇，夹在南京和芜湖之间，鬼子只驻了个小队。
周围二十多个村子却藏着上万百姓，正是建根据地的好地方。
"师长，咱就带一个团来？"王虎扛着MP40跟在后面，瞅着路边稀稀拉拉的茅草笑，"这地儿比咱练兵场还荒，能藏住人不？"
李云龙踹了他一脚："荒才好！鬼子眼瞎，咱正好钻空子。"
他蹲下来扒开草，露出底下的硬土，"看见没？这土能挖地道，藏百八十人不成问题。"
正说着，前面传来狗叫，藕塘镇的村口，几个戴草帽的汉子正往树上爬，见他们过来，"噌"地滑下来就往村里跑。
"别跑！"李云龙喊着掏出枪，却见跑在最后的汉子突然回头，举着个红布包晃了晃——那是地下党联络用的暗号。
汉子叫老周，是藕塘镇的村长，攥着李云龙的手首哆嗦："可把你们盼来了！鬼子三天两头来抢粮，昨天还把东头老王家的牛牵走了......"
当晚，李云龙就在老周家开了动员会。
村民们挤在院子里，灯笼照得人脸发黄，有个老太太抱着个豁口碗哭："兵爷，咱没粮给你们啊......"
"谁要你们粮了？咱们是八路军的队伍，我们是来帮助你们保卫家乡，保卫你们的粮食的。"李云龙蹲在台阶上，从背包里掏出支三八大盖往地上一戳，"咱是来给你们送家伙的！鬼子再来，咱就用这枪揍他！"
院子里顿时静了。
有个年轻后生叫二柱，攥着锄头往前凑了凑："李师长，这枪......真给咱？"
"不光给步枪，咱还有盒子炮，手榴弹！"李云龙拍了拍胸脯，
这话一出，院子里炸开了锅。
老周抹了把脸："师长，咱都是庄稼人，不会打枪啊！"
"不会就学！"李云龙指着王虎，"让你王班长教你们，三天之内，保准你们能扣扳机！"
第二天一早，后山窑洞口就排起了长队。
王虎叼着烟，把一摞三八大盖往地上一放："这枪叫三八大盖，鬼子的标配，射程远，就是后坐力大，端枪时得把胳膊顶紧......"
二柱第一个拿枪，枪托刚抵着肩膀就哆嗦，王虎从后面攥着他的手："别怕，闭眼扣扳机！"
枪响时二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却咧着嘴笑："娘的，比打兔子过瘾！"
正教着，秦山带着人从江边过来了。
他身后跟着二十辆马车，帆布盖得严严实实，掀开一看，底下全是武器——捷克式轻机枪的枪管闪着蓝光，盒子炮的木托油光锃亮，手榴弹堆得像小山，连引信都备得齐齐全全。
"师长，地雷也运来了！"秦山递过来个铁疙瘩，"这是反步兵雷，踩上去就炸；那个圆的是跳雷，一炸能蹦三尺高，碎片能扫半亩地。"
李云龙摸着地雷笑："好东西！让老周把各村的后生都叫来，男的学打枪，女的学埋雷，咱要让这方圆百里，变成鬼子的坟场！"
接下来的半个月，藕塘镇天天枪声不断。
王虎带着战士们分组教民兵，二柱学的最快，三天就敢用三八大盖打靶，子弹擦着靶心飞过去，惊得旁边的老太太首拍大腿。
有个叫春杏的姑娘，不跟女人们埋雷，非缠着秦山学机枪："秦营长，你教我打捷克式呗？我哥就是被鬼子的机枪扫死的......"
秦山拗不过她，只好教她架枪。
春杏趴在地上，胳膊肘磨出了血也不吭声，捷克式的枪管发烫了，就用衣角裹着继续打，打到最后，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却把机枪压得稳稳的。
这天傍晚，老周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师长！鬼子来了！驻芜湖的小队，带着二十多个伪军，往咱镇上来了！"
李云龙眼睛一亮："来得正好！让民兵们上，咱在旁边看着！"
二柱正擦枪，听见这话扛起三八大盖就往外冲，春杏也抱着捷克式跟在后面。
女人们则往村口的路上埋地雷——她们埋的雷藏在草底下，上面撒了层土，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日头刚落山，鬼子就进了村。
领头的是个瘦高个，举着指挥刀喊："搜！把粮食全找出来！"
伪军们踹着门，刚走到村口的石桥上，就听"轰隆"一声——二柱按动了地雷的引爆器，走在前面的两个伪军炸得飞了起来。
"有埋伏！"瘦高个喊着掏枪，却见两边的房顶上突然冒出黑压压一片人。
二柱趴在墙头上，举着三八大盖扣扳机，子弹打在鬼子的钢盔上"当"地一响，鬼子吓得往墙根钻。
春杏抱着捷克式扫过去，子弹像鞭子似的抽在地上，伪军们趴在地上喊饶命。
有个鬼子想往后退，刚转身就踩响了跳雷，"砰"地一声炸得老高，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李云龙站在老周家的房顶上看，见民兵们打得有模有样，笑着对赵刚说："你看，咱这民兵队，不比正规军差！"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
二十多个鬼子伪军，死了十几个，剩下的全被绑了起来。
二柱揪着个伪军的耳朵骂："让你抢粮！让你欺负人！"
伪军哆嗦着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当晚，藕塘镇摆了庆功宴。
老周杀了只鸡，炖在锅里，香气飘得老远。
春杏抱着捷克式，枪托上还沾着血，却笑得一脸灿烂："师长，下次鬼子再来，还让咱上！"
李云龙喝着酒，看着满院子的民兵，突然一拍桌子："咱要把民兵队扩起来！不光藕塘镇，周围二十个村子，每个村都要建民兵排！三八大盖不够就拿盒子炮，手榴弹不够就自己造！"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北的敌占区里，到处都是扛枪的民兵。
二柱成了民兵队长，带着人在公路上埋地雷，鬼子的运粮车过来，十辆有八辆被炸翻。
春杏带着女民兵队，藏在芦苇荡里，专打落单的鬼子，有次还缴获了挺歪把子机枪，笑得合不拢嘴。
这天，李云龙正在看地图，王虎跑进来喊："师长！鬼子来了个大队，说是要扫平藕塘镇！"
李云龙站起来，眼里闪着光："来得好！让秦山带二团在青溪岭设伏，让民兵们在各村打游击——咱要让鬼子知道，这江北的地儿，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
民兵们听说鬼子要来，全涌到镇口集合。
二柱扛着三八大盖，腰里别着两颗手榴弹："师长，咱跟鬼子拼了！"
"拼什么拼？"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咱有地雷，有机枪，还怕收拾不了他们？你们就藏在村子里，鬼子进了村，就用手榴弹炸，用冷枪打，把他们拖在这里，等秦山那边得手了，咱再前后夹击！"
第二天一早，鬼子的大队就到了藕塘镇外。
领头的是个大佐，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见村里静悄悄的，骂了句"八嘎"就带人往里冲。
刚进村口，就踩响了地雷，炸得人仰马翻。
大佐气得喊："给我烧！把村子全烧了！"
鬼子刚要点火，房顶上突然冒出个脑袋——是春杏，抱着捷克式扫过去，子弹打在鬼子堆里，倒下一片。
二柱带着人从胡同里冲出来，盒子炮"砰砰"响，鬼子被打得晕头转向。
刚想撤退，却见村外的路上冒起了黑烟——秦山的二团在青溪岭把鬼子的后路断了。
"全部击杀，没有俘虏！"李云龙举着枪喊，民兵们从西面八方涌出来，三八大盖指着鬼子，盒子炮顶在他们的腰上。
大佐还想拔刀，被李云龙一枪爆头。
战斗结束时，日头刚过晌午。
民兵们押着大量的战利品往镇外走，二柱扛着缴获的指挥刀，春杏抱着新得的歪把子，笑得像朵花。
老周端着碗粥过来，递给李云龙："师长，你说的对，有了家伙，咱就不用怕鬼子了！"
李云龙喝着粥，看着远处的长江。
江面上飘着几只渔船，渔民们撒着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知道，这根据地刚建起来，后面的仗还多着，可只要这些民兵在，只要这江北的百姓在，鬼子就别想踏过长江一步。
"二柱！"李云龙喊了一声，"把缴获的武器分下去！再教乡亲们造手榴弹，咱要让这江北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鬼子的陷阱！"
二柱应了声，扛着枪往村里跑。
春杏跟着他，捷克式的枪管在阳光下闪着光。
李云龙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江北的春天，好像比哪里都暖。
风从长江上吹过来，带着水汽，也带着枪膛的热乎气，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根据地，就像刚抽芽的柳树，迟早要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