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刚要组织步兵，就见川军145师的队伍到了山下。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放下枪，往地上一坐，从怀里掏出个干硬的窝头，就着雪啃——他们身上的装备早换了样，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锃亮的38式步枪，腰间还别着弹匣，是李云龙特意从缴获的物资里匀给他们的。
他们的草鞋虽还磨破了，脚冻得红肿，有的还在流血，可摸着怀里的新枪，眼里有了光，没人哼一声。
“弟兄们，上山暖和暖和！”赵大勇往下喊，让士兵搬些柴火下去，“李团长给你们备的机枪和迫击炮也到了，在山后炮位旁堆着呢！”
川军145师的王师长摆摆手，他脸上有道疤，从额头到下巴，笑起来更明显：“不用！李团长说让咱守左翼，鬼子第九师团离得近，咱这就架机枪！”
他从背后解下一把MP40冲锋枪，枪身泛着冷光，往雪地里一蹲，“告诉弟兄们，把李团长给的家伙都架起来！捷克式架在土坡后，MG42重机枪对着山脚开阔地，81毫米迫击炮校准坐标——今天让鬼子尝尝火力的厉害！”
川军士兵们都站起来，有的扛着捷克轻机枪往土坡跑，有的抱着MG42重机枪的零件往掩体后凑，还有人扛着迫击炮炮管往山腰爬，走得慢的一瘸一拐，却没人掉队，手里的新武器攥得紧紧的。
赵大勇看着他们忙乎，心里暖烘烘的——李云龙这次是真下了本，不光给了川军，桂军、粤军也都配齐了家伙，38式步枪基本人手一把，每个连配了五挺捷克轻机枪，营里还有MG42重机枪和81毫米迫击炮，比起之前的土造枪，简首是鸟枪换炮。
“赵哥，正面有动静！”罗长虎喊。
赵大勇往正面望，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是日军步兵，比昨天更多，铺了半面山，前面的人扛着梯子，后面的举着机枪，正往山上爬——他们大概还以为这边是之前的弱火力，想靠人堆冲上来。
这次没坦克，大概是昨天被打怕了，想用步兵堆。
“重炮营！”赵大勇对着电台喊，“轰他们的后队！别让他们靠近！”
山后的重炮阵地立刻回应。
18门150重炮同时开火，炮口火光把雪天都照亮了。
炮弹落在日军后面，炸起一个个雪坑，尸体和雪块混在一起往上飞，前面的日军被打乱了队形，却还往前涌。
“各连机枪准备！迫击炮瞄准日军密集处！”赵大勇举着望远镜喊，掩体后的士兵们早动了起来——粤军66军的士兵正把捷克轻机枪架在雪堆上，枪管对着山下，桂军170师的士兵则蹲在迫击炮旁，快速调整着角度，装弹手手里攥着炮弹，就等命令。
日军越来越近，离工事还有一百多米时，能看清他们脸上的狞笑，能听见他们喊“冲锋”的声音。
“打！”赵大勇喊。
瞬间，山上的火力像泼出去的水——MG42重机枪“哒哒哒”地响，子弹像铁流似的往山下扫，捷克轻机枪也跟着开火，连成一片密集的火网，81毫米迫击炮的炮弹则“嗖嗖”地飞出去，落在日军中间，炸得他们成片倒下。
子弹像雨点似的往山下泼，日军成片地倒下，雪地里瞬间积起层红，前面的人刚倒下，后面的就被机枪扫中，根本没机会往前冲。
可日军还不死心，后面的军官举着指挥刀喊，逼着士兵往前涌。
“迫击炮换霰弹！”赵大勇喊，桂军士兵立刻换了炮弹，迫击炮一响，霰弹在日军人群里炸开，钢珠飞射，一片人惨叫着倒下。
“扔手榴弹！”罗长虎左手按着电台，右手往山下甩了个手榴弹——不用多，山上的火力己经够猛，手榴弹只是补漏，炸那些躲在土坡后的日军。
爆炸声接连响起，和机枪声、炮声混在一起，震得山都在抖。
正打着，左翼传来密集的枪声——是川军145师那边，日军第九师团想从左翼包抄，刚靠近川军阵地，就被MG42重机枪拦住了。
赵大勇往那边望，川军士兵正趴在掩体后，王师长举着MP40冲锋枪扫得正猛，他身边的MG42重机枪手根本没停，枪管都快打红了，日军在阵地前倒了一片，离掩体还有五十多米就被压得抬不起头，想退都退不了。
突然，右翼传来榴弹炮的声音，比150重炮更响。
赵大勇眼睛一亮——是李云龙的榴弹炮营到了！
他往中华门方向望，黑烟里炸开一朵朵火光，那是122榴弹炮在轰日军第三师团的阵地，火光把半边天照得通红，日军的机枪阵地刚架起来，就被榴弹炮炸飞了。
“李团长来了！”士兵们喊着，更有劲了——李云龙不光带了榴弹炮，还拉来两车弹药，足够他们打一阵。
赵大勇看见王师长举着MP40冲锋枪，对着山下扫了一梭子，又让迫击炮手调整角度，炮弹落在日军军官堆里，把几个举指挥刀的炸得粉碎，他自己胳膊上沾了点灰，却笑得咧开了嘴。
他身边的川军士兵轮换着开枪，有的换弹匣，有的给机枪降温，没人往前冲，就靠火力压着，日军根本靠近不了阵地，雪地里的血越积越多，把雪都染红了，像开了片红梅花。
打到中午，日军右翼退了——李云龙的榴弹炮营把他们的后援炸得七零八落，正面又被机枪压得抬不起头，再不退就得全留在这儿。
李云龙带着榴弹炮营从中华门杀出来，正往紫金山这边靠，电台里传来他的大嗓门：“桂永清！老子把第三师团赶回去了！你那边咋样？左翼的川军弟兄没吃亏吧？”
“左翼稳着呢！”桂永清喊，“王师长他们用MG42把第九师团压在山下，鬼子连阵地边都摸不着！”
“那就好！”李云龙喊，“让弟兄们歇口气，换批人守着，弹药不够就跟老子说，咱还有！”
赵大勇往左翼走，刚到半山腰，就见川军阵地前堆着成片的日军尸体，离掩体最近的也有三十多米，MG42重机枪旁堆着空弹匣，迫击炮手正擦着炮管，王师长坐在雪地里，嘴里叼着根草，手里把玩着MP40冲锋枪。
“赵兄弟来了！”王师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李团长这武器是真顶用！要是早有这MG42，昨天雨花台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赵大勇笑着点头——之前川军拿土枪拼，现在靠火力守，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日军想用人海战术，纯属送死。
日军被压在山下，往前冲不动，往后退又怕被炮轰，只能趴在雪地里，偶尔放两枪，根本构不成威胁。
王师长指着山下笑：“这帮鬼子，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还喊冲锋，现在连头都不敢抬！”
到下午时，日军彻底退了——大概是伤亡太多，又摸不清山上的火力，只能灰溜溜地往后撤，连尸体都没敢收。
紫金山下的雪地里又添了成片的尸体，左翼的川军阵地前最厚，有的地方堆了两层，MG42重机枪的弹壳在雪地里铺了一片，像撒了层银豆子，迫击炮的炮弹坑一个挨着一个，把雪地炸得坑坑洼洼。
李云龙走到桂永清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咋样？我说给弟兄们换了家伙就不一样吧！”
他脸上沾着灰，棉服上有个弹孔，却笑得一脸得意，“咱不跟鬼子拼刺刀，就用火力压他！他有三十万又咋样？冲不上来就是白搭！”
桂永清没笑，却点了点头，指着南京城方向：“城里还乱着，唐生智跑了，好多部队没接到命令，还在瞎打——要是他们也有这装备，也不至于退得那么快。”
“跑了就跑了！”李云龙往地上啐了口，“咱先守好紫金山！刚才跟委员长发电报了，说紫金山守住了，让他再调点人来，咱有武器，不怕没人用！”
赵大勇往城里望，黑烟淡了些，枪声也稀了。
远处的挹江门方向，有队伍正往江北撤，大概是撤退的守军。
可紫金山上，川军、桂军、粤军的士兵正一起整理装备，有的在擦38式步枪，有的在给MG42重机枪上油，有的在清点迫击炮炮弹，虽然穿着不同的衣服，却像一家人似的，互相递着工具，帮着检查武器——手里有了硬家伙，腰杆都首了。
秦山躺在担架上，正跟川军的炮手说：“88炮不光能打坦克，配合迫击炮轰碉堡更厉害，明天我教你们算弹道……”
周营长在给小石头的坟头培雪，坟头插着根炮栓，绑着红布，他手里还拿着一把38式步枪，是小石头没来得及用的，现在擦得锃亮，靠在坟边。
罗长虎靠在掩体上，正给MG42重机枪换枪管，之前的枪管打红了，他用雪擦着，嘴里哼着小调。
李云龙和桂永清站在山顶，往远处望。
日军的帐篷在山下几里外，没再往前靠，大概是被刚才的火力打怕了，望远镜里能看见他们在挖战壕，却不敢再往上冲。
南京城虽然还笼罩在烟里，却没再往这边退——因为紫金山还在，这根用火力撑起来的脊梁，比之前更硬了。
“雪又要下了。”桂永清说。
天上的云又厚了，风也凉了。
李云龙往山下吐了口唾沫，唾沫在雪地里砸个小坑：“下就下！咱有炮有枪有弹药！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咱也守在这！”
赵大勇走过去，站在他们身边。
风把棉大衣吹得响，却不觉得冷。
他往川军阵地望，王师长正带着士兵堆弹药箱，MG42重机枪架在最高的土坡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山下，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远处的南京城，隐约有炊烟升起，大概是老百姓在做饭。
虽然乱，却还活着——因为他们知道，紫金山上有了能压住鬼子的火力，有敢守着的弟兄，就不用怕。
雪真的下了，小雪花飘下来，落在炮管上，落在机枪上，落在每个人的棉帽上。
赵大勇伸出手，接住片雪花。
雪花在手里化了，凉丝丝的，却让人心里踏实。
他知道，只要这些武器还在，只要弟兄们还握着枪，紫金山就丢不了，南京就还有指望。
只要他们还在，这仗就还没输。
因为他们不再是缺枪少弹的孤军。
川军、桂军、粤军，还有那些没来得及撤退的弟兄，手里都有了趁手的家伙，38式步枪能精准点射，MG42重机枪能织火网，迫击炮能轰集群——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说着不同的话，却抱着同个念头，守在这，用火力挡住鬼子，守住南京，守住家。
雪越下越大，把紫金山盖得白茫茫的。
可山头上的机枪还架着，炮口还对着山下，人还站在掩体后。
那些武器上的寒光透过雪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锋芒，虽然冷，却硬得很，扎在鬼子往前冲的路上，扎在每个华夏人的心里——这是底气，是能守住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