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架飞机冒着黑烟栽进芦苇荡时,冯璜正举着望远镜笑——那架飞机的机翼上还留着弹痕,是昨天川军弟兄用步枪打出来的,现在被40毫米高射炮给补了致命一击。
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发晕。
黎行恕让伙夫用缴获的日军罐头煮汤,铁皮锅里飘着牛肉香时,突然听见对岸传来"咚咚"的鼓声——日军在组织冲锋。
他往掩体后躲时,看见成片的黄呢子军服涌过来,最前面的举着太阳旗,后面跟着扛着"掷弹筒"的掷弹兵。
"MG42准备!"黎行恕扯开嗓子喊。
二十挺重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在日军队伍里犁出条血沟。
有个广西兵笑得首不起腰,因为他看见昨天从鬼子尸体上扒的军靴,现在正穿在冲在最前面的军官脚上,而那颗穿靴的脚很快就和身体分了家。
冯璜在右翼玩了个新花样。
他让士兵把缴获的日军信号弹往天上打,绿色的烟火刚升起,冲锋的鬼子就放慢了脚步——他们以为是自己人在发信号。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171师的迫击炮铺天盖地砸过来,有个炮弹正好落进日军的军官群里,炸得那些佩着指挥刀的家伙满天飞。
"师座你看!"通信兵指着河面上漂浮的日军军旗。
黎行恕举起望远镜,看见那面被打穿了七个窟窿的旗子,正随着水流往下游漂,旗面上的太阳图案被血泡得发暗。
他突然想起李云龙说的"用小鬼子的武器打小鬼子,气死它们!",现在看来这话真没错——阵地上堆着的日军钢盔能装满半个弹药箱,每个盔上都留着38式步枪的弹孔。
下午的时候,日军的坦克开始反扑。
黎行恕让士兵把缴获的炸药包捆在竹竿上,等第一辆"九七式"碾过铁丝网时,三个广西兵抱着炸药包钻到车底。
爆炸声震得河堤都在抖,坦克的履带飞到半空,砸在后面的步兵群里,压死的鬼子比炮弹炸的还多。
"八嘎呀路!他们在用我们的武器!"对岸传来日军指挥官的嘶吼。
黎行恕听着觉得好笑,摸出日军的指挥刀剔牙——这是今早从那个少佐尸体上拔的,刀鞘上的镀金还没磨掉。
他看见有个日军军官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抬手就是一枪,MP40的子弹正好打穿对方的镜片,把那家伙的眼珠子打飞了出来。
黄昏时,日军的冲锋终于歇了。
黎行恕让士兵们往对岸扔传单,那是用缴获的日军信纸印的,上面画着个戴钢盔的骷髅头,旁边写着"缴枪不杀"。
有个胆子大的鬼子真举着枪过来投降,走到河中间就被自己人打死了,尸体顺流漂过来时,怀里还揣着半块广西炒米——大概是中午炮轰时捡的。
"清点战果!"黎行恕往火堆里添了根日军的步枪,枪托烧得噼啪响。
参谋官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算:"师座,总共打死两千一百多,打伤一千三,缴获的三八式能装备一个营,还有十二挺歪把子。"
他突然指着远处的日军阵地,"他们好像在烧尸体,烟都是黑的。"
冯璜带着人从右翼过来时,马背上驮着日军的联队旗。
那面旗被弹片撕得像块破布,太阳图案上还留着MG42的弹孔。
"李团长要是在,肯定得喝三碗。"冯璜把旗扔在地上,用马靴碾着上面的金线。
"你看这旗面,用的还是咱们华夏的丝绸,这群强盗。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夜色降临时,蕴藻浜的水映着对岸的火光。
黎行恕把日军的指挥刀插在牌坊下,刀刃上的血珠滴在"还我河山"的红漆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他听见对岸传来哭声,大概是日军在给死鬼烧纸,那些飘过来的纸灰落在桂军士兵的钢盔上,像层薄薄的雪。
"师座,李团长派人送来了大批子弹。"通信兵的马背上驮着日军的弹药箱,锁扣上还挂着身份牌。
黎行恕打开箱子时,看见里面的6.5毫米子弹码得整整齐齐,弹壳上的"昭和十西年"字样还很清晰。
他突然想起李云龙说的"等天亮就填满消耗",现在看来这话比广西的山歌还准。
远处的日军阵地突然响起了炮声,大概是在泄愤。
黎行恕让士兵们躲进掩体,自己却站在河堤上冷笑。
炮弹在夜空划出的弧线像条金蛇,落在空无一人的阵地上,炸起的泥土里混着日军的骨头渣——那是白天没清理干净的。
"给李团长写封信。"黎行恕往砚台里倒了点日军的清酒,笔是用鬼子的铅笔削的。
"告诉他,用他给的家伙,咱们杀够了本。"
他写着写着突然笑了,因为信纸抬头印着"大日本帝国陆军",现在却成了报捷书。
凌晨的露水打湿了枪栓。
黎行恕检查MG42时,发现枪管上还留着阿武的指印——那孩子昨天打红了枪管,被烫掉了层皮。
他往枪膛里塞了条新弹链,听见远处传来日军的集合号,大概又要准备冲锋。
"让他们来。"黎行恕把MP40往腰里一插,月光正好照在枪身上的华侨捐赠字样上。
他看见牌坊上的"还我河山"在夜色里泛着光,像西团烧不尽的火,而那些用日军武器武装起来的广西狼兵,正等着给来犯的豺狼,再准备一场血肉横飞的盛宴。
河对岸的日军阵地突然亮起了探照灯,光柱像把大刀子割开夜幕。
黎行恕啐了口唾沫,往MG42的枪管上哈了口气,在冰冷的金属上呵出团白雾。
他知道,等天亮的时候,这些用缴获武器武装起来的广西子弟,会让更多的鬼子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远处传来了鸡叫声,蕴藻浜的水面泛起鱼肚白。
黎行恕摸出黎行恕给的腊肉,咬了一大口,肉香混着硝烟味在风里飘,像在给新一天的战斗,提前酿好了壮行酒。
他看见第一缕阳光照在MG42的枪管上,那冰冷的金属突然闪起了光,像把即将饮血的利刃,正等着划破这场漫长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