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呢？”
苏牧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
“我们有什么？”
“几条破枪，人均不到三十发子弹。”
“手榴弹倒是多一点，可够小鬼子一轮炮火轰的吗？”
“拿什么跟人家打？”
“就凭我们一腔热血？就凭我们不怕死？”
“弟兄们的命，不是这么糟蹋的！”
苏牧走到桌边，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
“我们得有自己的重机枪，有自己的迫击炮，甚至，要有能跟鬼子坦克抗衡的武器！”
马老根抬起头，苦笑了一下。
“苏小子，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想要？”
“可东西从哪儿来？上级拨不下来，我们又没地方买。”
“总不能去天上摘吧？”
“谁说没地方买？”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
“钱？”
马老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我们整个根据地，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钱？”
赵铁山抬起了头，试探着问。
“连长，你的意思是……”
“我们去抢？”
他舔了舔嘴唇，神情有些兴奋。
“县城里那家最大的金铺，‘周福祥’，我早就盯上了！”
“老板是个汉奸，抢他天经地义！”
“只要计划周密，咱们干他一票，别说重机枪，买门炮都够了！”
苏牧看着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差点没被他气笑了。
“抢？”
他没好气地白了赵铁山一眼。
“你脑子里除了打仗和抢东西，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抢一家金铺，能有多少钱？”
“够买两挺重机枪，还是够买五发炮弹？”
“再说，动静闹那么大，小鬼子能不全城戒严？到时候我们怎么把东西运出来？”
赵铁山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那……那你说怎么办？”
苏牧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我要做的，不是这种一次性的买卖。”
“我要做的，是一门能长期、稳定地为我们提供资金的生意。”
马老根和赵铁山都愣住了。
做生意？
他们是打仗的，做生意这种事，离他们也太遥远了。
“做什么生意？”马老根好奇地问。
“卷烟。”
“卷烟？”
马老根和赵铁山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就是卷烟。”
苏牧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这年头，什么生意最赚钱？”
“不是粮食，不是布匹，而是烟、酒、盐、茶这些东西。”
“尤其是卷烟。”
“这玩意儿成本极低，利润却高得吓人。”
他看着一脸懵懂的两人，开始详细地解释自己的计划。
“我们根据地周围，有不少地方都种烟叶，收购价格非常便宜。”
“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建一个小作坊，买台卷烟机，找几个手巧的女工，就能开工。”
“最关键的，是烟盒的包装。”
“我会想办法，搞到市面上最流行的‘哈德门’香烟的包装纸设计，然后找人仿制印刷。”
“我们生产出来的烟，就叫‘哈德门’。”
“到时候，往县城、甚至往周边城市一铺货，你们猜，能赚多少钱？”
赵铁山结结巴巴地问。
“……这……这能行吗？”
“这不就是造假吗？”
“当然能行！”
苏牧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叫造假？我们这是曲线救国！”
“小鬼子能卖，我们凭什么不能卖？”
“我敢保证，只要我们的厂子开起来，一年下来，赚这个数，不成问题。”
苏牧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万？”马老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苏牧摇了摇头。
“不，是三百万！”
“甚至更多！”
“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武装一个团，甚至一个旅！”
“到时候，别说井上师团，就是再来一个师团，我们也能把他给平推了！”
赵铁山激动得脸都红了，他猛地一拍大腿。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苏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赞许地看了赵铁山一眼。
“这件事，必须由一个我绝对信得过，而且有勇有谋的人去做。”
“铁山，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要你，暂时脱离战斗序列。”
“带上几个人，去做这件事。”
赵铁山立刻挺起了胸膛，大声回答。
“保证完成任务！”
苏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他把包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法币。
“这里是两千块大洋。”
“你拿着，作为启动资金。”
“人手，你自己去挑，要机灵的，嘴巴严的。”
“记住，你们这次出去，对外就宣称是去执行秘密任务。”
“除了我们三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
赵铁山郑重地接过那包钱，感觉手上沉甸甸的。
“你放心！”
“我要是办不成这件事，就提头来见！”
当天深夜。
赵铁山带着他精心挑选的九名战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根据地。
一个月后。
今天，是全营的二十公里武装越野考核。
终点，设在了新力团的驻地。
“报告营长！战斗营全员抵达，用时一百一十分钟，请指示！”
江利民跑到马老根面前，敬了个礼，声音洪亮。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身上的军装也早己湿透。
但他腰杆挺得笔首。
在他身后，战斗营的战士们虽然个个累得像狗一样，大口喘着粗气。
但队列依然整齐，没有一个人倒下。
新力团的战士们围在一旁，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马老根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一个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
“马老根，你小子可以啊，把兵练成这样，是想抢我独立团的风头吗？”
新力团团长宋州大步走了过来。
“苏牧，你小子也在。”
宋州笑着走了过去。
他看到宋州过来，站首了身子，笑了笑。
“宋团长。”
宋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称奇。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递给苏牧一根。
苏牧自然地接过，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团长！团长！”
一个警戒哨的战士，连滚带爬地从村口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慌。
“不好了！”
“村外五六里地，发现两辆卡车！”
“没开车灯，正悄悄朝我们这边摸过来！”
宋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没开车灯的卡车？
苏牧掐灭了烟头。
他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是鬼子！”
“而且，来者不善！”
“宋团长，赶紧布置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