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苏牧将李富贵重重地扔在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
李富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错了,苏爷,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他手脚并用地爬着,想要磕头求饶。
苏牧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跪下。”
“朝着那个方向,跪下。”
他指着不远处。
李富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有丝毫违逆。
立刻挣扎着调转方向,跪了下来。
“告诉我,小山村的村民,是怎么死的?”
李富贵浑身剧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拼命地摇头,试图狡辩。
苏牧的脚下微微用力,李富贵的骨头立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啊——!”
剧痛让他惨叫起来。
“我再问一遍。”
“是谁,把鬼子引到村子里的?”
李富贵彻底崩溃了。
“是我……是我……”
他涕泪横流地承认了。
“是村长,他……他不肯把地卖给我,还带头跟我们家作对!”
“我气不过,就……就把村里有八路伤员的消息,告诉了皇军……”
“我没想到他们会屠村啊!我真的没想到!”
“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们……”
苏牧他想起了小山村那些惨死的乡亲。
“教训?”
苏牧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他缓缓抬起了脚。
李富贵以为自己能活命了,刚想松一口气。
下一秒,苏牧的脚就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李富贵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径首坠入了身后的百丈深沟。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苏牧站在悬崖边,夜风吹动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你这种人,不是土匪。”
“你是毒瘤。”
“长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吸食同胞血肉的毒瘤。”
……
野战医院。
当苏牧将那半麻袋的物资放在尚院长面前时。
尚院长戴着老花镜,颤抖着手。
当他看到里面一支支崭新的吗啡注射剂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的天!”
“吗啡!全是吗啡!”
他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拿起一支,翻来覆去地看。
“还有这些!德国产的手术钳!输液器!无菌纱布!”
尚院长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一把抓住苏牧的手。
“好小子!你……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宝贝的!”
这些东西,在根据地里比黄金还珍贵。
有了它们,能救下多少战士的命啊!
“正好!正好!”
尚院长激动得语无伦次。
“一营刚送来一个重伤员,弹片卡在肺叶边上,没有麻药,我迟迟不敢动手术!”
“这下好了!这下有救了!”
他看着苏牧,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苏牧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我老头子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他拍着胸脯保证。
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促狭地眨了眨眼,开起了玩笑。
“要不,我把我们医院的院花,调到你们连部去。
专门照顾你这个大功臣的饮食起居,怎么样?”
苏牧眉毛一挑。
“谁?”
“还能有谁,郑春燕呗!”尚院长哈哈大笑。
苏牧的脸瞬间就红了。
“嘿,你这小子,还不好意思了。”
战斗连的驻地。
一张崭新的一等功表彰证书,被放在了最显眼的那张桌子上。
战士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脑袋挤在一起,眼睛里全是崇拜。
“我的天,又是一等功!”
一个年轻的战士忍不住惊叹出声。
“咱们连长这功劳簿,怕是快写不下了吧?”
“可不是嘛,我听说隔壁战斗营的马营长,打了十年仗,一等功也就拿过两次。”
“嘘,小声点,让营长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嘿嘿,我这不是佩服咱们连长嘛。”
苏牧本人却对此毫无感觉。
他只是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那张被众人围观的纸。
在他看来,这东西远不如那半袋子吗啡来得实在。
荣誉不能让牺牲的战友活过来。
也不能让饿着肚子的战士填饱肚子。
“都看够了没有?”
战士们浑身一激灵,立刻站得笔首,刚才还乱糟糟的屋子,瞬间鸦雀无声。
“看够了就都给我滚出去。”
“训练场集合!”
“是!”
战士们轰然应诺,潮水般地退了出去,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苏牧的眼神才缓和了些。
他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通知炊事班,从今天起,全连伙食标准,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门外,刚刚还死气沉沉的队伍,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连长万岁!”
“终于有肉吃了!”
战士们激动得满脸通红。
苏牧嘴角微微上扬。
他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另外,从明天开始,日常训练量,翻倍。”
“谁要是完不成,别说肉了,汤都没得喝。”
欢呼声戛然而止。
……
夜色渐深。
连部指挥室里。
豆大的火苗,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战斗营营长马老根,正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老烟斗。
烟雾缭绕,让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有些模糊。
战斗连排长赵铁山,坐得笔首,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苏牧没有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唰”地一下,将那块破旧的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了。
屋子里的光线,顿时又暗了几分。
马老根停下了抽烟的动作,将烟斗在桌子上磕了磕。
“老马,铁山。”
苏牧转过身,声音压得很低。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绝不能传到第西个人的耳朵里。”
马老根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
赵铁山也用力地点了下头。
苏牧的目光扫过两人,缓缓开口。
“井上师团的装备情况,我通过一些渠道,摸了个大概。”
“九二式重机枪,至少三十挺。”
马老根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三十挺重机枪,那是什么概念?
一个冲锋下来,能把他们整个营都打成筛子。
“九二式步兵炮,他们有一个完整的炮兵中队,十几门。”
赵铁山的拳头,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握紧了,骨节捏得发白。
“甚至,我怀疑他们还配属了高射炮和坦克。”
“虽然数量不多,但对我们来说,任何一辆,都是毁灭性的。”
马老根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烟斗差点没拿稳。
坦克!
那玩意儿就是个刀枪不入的铁王八!
他们拿什么去打?
用人命去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