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联队的指挥部！
端掉它！
把鬼子的指挥部，连同那个老鬼子吉田，一起送上西天！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苏牧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
旁边的郑春燕被他吓了一跳。
“你……你先回去。”
苏牧把那副小巧的望远镜塞回郑春燕手里。
“这里太危险，立刻回去。”
“那你呢？”
郑春燕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指尖冰凉。
“我？”
苏牧咧嘴一笑。
“我去干一件大事。”
……
苏牧像一阵风，回了队伍隐蔽的地方。
马老根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一看到苏牧的身影，立刻冲了上来。
“你小子，总算回来了！情况怎么样？鬼子有多少人？”
他的话像连珠炮一样。
“连长，别急。”
苏牧扶住他，喘了口气。
“鬼子的人数不少，硬冲肯定不行。”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行！”
马老根一瞪眼。
“那你跑去干嘛了？我还以为你小子要去单挑一个联队呢！”
苏牧压低声音，凑到马老根耳边。
“连长，我刚才……发现鬼子的指挥部了。”
马老根脸上的焦急神色，瞬间凝固。
“你……你说啥？”
他的声音都在发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吉田联队的指挥部，就在对面那座最高的山头上。”
苏牧言简意赅，指了指远处的山峰。
马老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看不清什么指挥部，但他看得清苏牧脸上的表情。
那不是开玩笑的表情。
“你……你怎么知道的？”
“郑春燕同志跟了过来，她带了个望远镜。”
苏牧简单解释了一句。
“我看到了大功率电台的天线，还有鬼子的军官。”
“你想干嘛？”
马老根死死盯着苏牧，他己经猜到了苏牧那疯狂的想法。
“干掉它！”
苏牧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疯了！”
马老根下意识地就骂了出来。
“拿什么干？拿咱们手里的三八大盖吗？隔着两里地，你当是打鸟呢！”
“咱们有炮。”
苏牧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三连不是还带着一门迫击炮吗？”
马老根愣住了。
对啊。
他们还有一门迫击炮。
那是三连的宝贝疙瘩，平时都舍不得用。
“炮是还有……”
马老根的声音有些干涩。
“可炮手呢？徐阿年那小子在不在？”
“肯定在！”
苏牧的语气无比笃定。
“那小子把他那门炮看得比老婆还亲，走到哪儿都得扛着，肯定就在队伍里。”
“把他给我找来！”
苏牧的命令脱口而出。
马老根被他这股气势震了一下，竟然下意识地就想去执行命令。
随即他反应过来，一拍脑门。
“不对啊！老子才是连长！”
他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转身，压低声音喊道。
“徐阿年！徐阿年死哪儿去了？给老子滚过来！”
很快，队伍后方，一个瘦小的身影猫着腰跑了过来。
“连长，你找我？”
徐阿年跑到跟前，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阿年，我问你。”
苏牧首接开门见山，盯着他的眼睛。
“你的炮呢？家伙事儿都带齐了吗？”
徐阿年一听这话，顿时挺起了胸膛，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那必须的！炮管、炮架、底座，还有炮弹，一发都不少！”
他拍了拍身后一个沉重的帆布包。
“苏哥，要开炮了？”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对于一个炮手来说，最手痒的事情，莫过于有炮不能开。
“对，要开炮。”
苏牧点了点头。
“而且是干一票大的。”
他指着远处那座最高的山峰。
“看到那座山没？鬼子的指挥部，就在山顶上。我要你，把它给我轰上天！”
徐阿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眯了眯眼。
他咂了咂嘴。
“这个距离……有点远啊。”
他估算了一下。
“目测得有……一千米左右。咱们的60炮，最大射程也就一千五，这个距离，有点勉强。”
“勉强也得干！”
苏牧的语气斩钉截铁。
“问题是，咱们现在这个位置，到处都是山岩和树，根本没法架炮。”
“炮弹打出去，不是撞山就是挂树上。”
徐阿年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迫击炮是曲射炮，弹道是一条抛物线，对发射阵地的开阔度有要求。
苏牧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的目光，投向了侧前方。
在那里，大约三百米外，有一块巨大而平坦的青石，像一头卧倒的巨牛，匍匐在山坡上。
那块大青石的位置，恰好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
周围没有太高的树木遮挡，而且地势比他们现在的位置要高一些。
最重要的是，从那里到鬼子指挥部的山顶，几乎是一条畅通无阻的抛物线。
“看到那块大青石没有？”
苏牧指着那块石头。
“那里，就是你的炮阵地。”
徐阿年和马老根的目光，同时投向了那块大青石。
“不行！”
马老根第一个跳了起来。
“那地方太显眼了！简首就是个活靶子！从这里到大青石，三百多米，全是开阔地！”
“鬼子的机枪是吃素的吗？冲过去就是送死！”
徐阿年也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他虽然渴望开炮，但也不想白白送命。
“连长，我知道是送死。”
苏牧的眼神，平静地看着马老根。
“所以，需要有人掩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战士们。
“二排长！”
“到！”
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应声出列。
“你带上二排所有的兄弟，还有那两挺歪把子，去左边那片林子。”
苏牧指着左侧一片相对茂密的树林。
“我要你，在五分钟后，用你最大的火力，给老子狠狠地打对面鬼子的阵地！”
“动静要大！越大越好！把鬼子的注意力，全都给老子吸引过去！”
二排长愣了一下，但立刻挺胸回答。
“是！保证完成任务！”
“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吸引火力，不是冲锋。打几轮就换个地方，别让鬼子给端了。”
苏牧又叮嘱了一句。
“明白！”
二排长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去集合队伍了。
马老根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反对的话。
“大高个！”
苏牧又喊了一声。
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瓮声瓮气地应道。
“到！”
“你跟徐阿年一组，你负责扛炮架和底座，他负责炮管和炮弹，我负责开路。”
“好嘞！”
大高个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苏牧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徐阿年的脸上。
“阿年，从我们冲出去开始，鬼子的机枪就会盯上我们。”
“三百米的距离，我们最多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跑到大青石后，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架好炮，测好距，完成第一轮的发射。”
“能做到吗？”
徐阿年的额头上，己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苏牧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哥，你放心！”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保证把炮弹，塞进鬼子指挥部的帐篷里！”
“好！”
苏牧拍了拍他的肩膀。
“准备行动！”
大高个和徐阿年迅速分配好了装备，沉重的迫击炮部件被他们牢牢地背在身上。
苏牧则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三八大盖，又往腰间别了两颗手榴弹。
他看了一眼左侧的林子，二排的战士们己经悄无声息地就位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左侧的林子里，两挺歪把子机枪和十几支三八大盖，同时发出了怒吼！
密集的子弹狠狠地打向了对面鬼子的伏击阵地。
鬼子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鬼子的阵地上，子弹横飞，被打得抬不起头。
“就是现在！冲！”
苏牧一声低吼，像一头猎豹，第一个蹿出了掩体！
大高个和徐阿年，背着沉重的部件，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三百米的死亡距离！
鬼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们发现，左侧林子里的火力虽然猛，但并没有冲锋的迹象。
而另一边，三个身影，正在开阔地上，朝着那块扎眼的大青石狂奔！
“八嘎！他们的目标是那块石头！”
一个鬼子军曹尖叫起来。
“射击！拦住他们！”
鬼子的火力，瞬间调转了方向。
至少有三挺机枪，同时喷出了火舌。
“哒哒哒哒哒！”
子弹像死神的镰刀，追着三人的脚后跟，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道烟尘。
苏牧的身体，压得极低，以一种不规则的S形路线，在弹雨中疯狂穿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的灼热感。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块青色的巨石。
左侧林子里的二排长，也打红了眼。
“给老子打！狠狠地打！掩护苏牧他们！”
他扯着嗓子怒吼，手里的歪把子机枪管，己经烫得可以烙饼了。
战士们也拼了命，将所有的子弹，都倾泻向鬼子的机枪阵地，试图为苏牧他们分担压力。
一时间，小小的山谷里，枪声响成了一片，震耳欲聋。
而在两里地外，那座最高的山峰上。
联队指挥部的帐篷外，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留着仁丹胡的鬼子军官。
正举着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小规模的交火。
他就是吉田联队的特等射手，木村松本。
他的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
他放下了望远镜，从旁边取过一支加装了光学瞄准镜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他熟练地拉动枪栓，将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推入枪膛。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猎人般的优雅。
他将枪托抵在肩上，眼睛凑到了瞄准镜前。
十字准星，迅速套住了苏牧飞奔的身影。
距离，约一千米。
目标，正在高速移动。
他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扳机上。
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在十字准星里不断放大的身影。
就是现在！
他的食指，猛地扣下！
“砰！”
与此同时，正在狂奔的苏牧，只觉得脚下一滑。
他的一只脚，恰好踩在了一块松动的鹅卵石上。
“我靠！”
苏牧暗骂一声，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朝着侧前方扑倒下去。
就在他倒下的瞬间。
一颗带着死亡气息的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脑勺，呼啸而过！
“嗖——！”
那尖锐的破空声，让苏牧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子弹最终狠狠地钉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弹孔。
木屑，炸裂开来。
苏牧只能庆幸自己有锦鲤体质了，不然子弹就是到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