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的麦收时节,卧牛山的练兵场被金黄的麦浪围了半圈,张致远站在新搭起的高台上,看着台下整齐列队的五千名新兵。他们穿着统一的灰布军装,胸前别着“教导队”的木牌,手里握着的步枪新旧不一,却都被擦得锃亮——这是南阳民军第一批后备力量,也是“卧牛山军校”的首期学员。
军校就设在石佛寺的旧庙里,二十尊佛像被挪到角落,腾出的大殿改成了教室,泥地上铺着晒干的麦秸当坐垫。张致远让人在墙上刷了层白灰,用木炭画了军事地图和武器分解图:步枪的零件被拆成二十多个部件,标注着“撞针”“弹仓”“扳机”,旁边写着“每日三擦,每战必检”——这是卫三总结的保养口诀,用民国白话写得浅显易懂。
“军校分三个大队,每队配一个教导连的老兵当教官。”张致远在开学仪式上宣布,声音透过铁皮喇叭(现代仓库兑换的“扩音器”,伪装成“矿用喊话器”)传遍整个寺庙,“三个月内,要学会三大件:队列、射击、手榴弹。学不好的,回矿上挖煤。”
台下的新兵们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里却藏着劲。他们大多是周边的农民,有的被军阀抢过粮食,有的在铁矿里受过欺负,攥着枪的手背上青筋首跳。张致远看着他们,突然想起现代军训时的场景,只是眼前这些人,学本事是为了保命,为了护家。
教导队的编制是张致远特意设计的:每个教官带十二名新兵,复刻“一个班”的配置。教官都是打过仗的老兵,由生化人卫一亲自挑选——要求枪法准、会教徒弟,还得识几个字。王铁山的一营抽了三十名老兵,他特意叮嘱:“别把新兵当牲口练,要教他们为啥打仗,不然练得再好也是散沙。”
第一个月练队列。清晨五点,寺庙的铜钟就响了,新兵们在操场上学踢正步,教官们拿着绑着红布的木棍,谁的步子歪了就轻轻敲一下。“不是要罚你们,是让你们知道,队列齐了,心才能齐。”三营的老教官赵大虎嗓门洪亮,他右腿上留着军阀子弹的伤疤,讲起打仗的事总能让新兵们瞪圆眼睛,“当年要是队列乱了,早被敌军冲垮了,哪有今天的安稳日子?”
射击训练是新兵们最期待的课。靶场设在卧牛山的废弃矿坑,五十米外插着稻草人,身上画着红圈当靶心。张致远让人做了“循序渐进法”:先练瞄准,趴在地上对着靶心空瞄三天,再用空包弹练击发,最后才用实弹——每支枪配五发子弹,打完要写“射击心得”,哪怕只会画圈,也要标出走火的原因。
“枪是第二生命,得比媳妇还亲。”卫三带着军械修理员守在靶场,谁的枪卡壳了,他就蹲在地上拆解,边拆边讲,“看见没?这弹仓里的铁锈,就是你们偷懒没擦的缘故。”他教新兵们用煤油泡零件,用细布缠木棍通枪管,甚至编了段顺口溜:“枪管亮,子弹首;枪机滑,打得快;爱护枪,能保命。”
手榴弹投掷是最惊险的课。张致远让人用黄土和麻纸做了“教练弹”,重量和真弹一样,就是没装火药。新兵们排队站在土坡上,学着教官的样子拧开保险盖,抡圆了胳膊扔向三十米外的土坑。有个叫狗剩的新兵,第一次扔就把弹甩到了身后,吓得脸都白了,卫二(负责手榴弹训练的生化人)眼疾手快捡起来,笑着说:“别怕,多扔五十次,胳膊就有准头了。”
军校的课堂上,总飘着麦秸和油墨的味道。张致远让人把现代军事教材拆成小册子,由文书们手抄分发——《步兵战术》里的“三三制”被画成三个小三角,标着“组长在前,组员在后,间隔三步”;《阵地构筑》里的“散兵坑”被改成“卧牛坑”,教新兵们用刺刀和工兵铲,在一分钟内挖出能藏人的土坑。
教导队的老兵们成了“活教材”。他们在课堂上讲述白河滩战斗的细节:“当时军阀的骑兵冲过来,我们就按教官教的,趴在散兵坑里,等马跑到跟前再开枪,专打马腿。”讲完了就带新兵们去沙盘推演,用石子当士兵,树枝当机枪,一遍遍演练“如何掩护撤退”“如何交替冲锋”。
五千人的吃饭是个大难题。张致远把军校的炊事班扩成二十个,每个班配两口大铁锅,由卫八统一调度:早饭是掺了红薯的稀粥,午饭是带豆的窝头加咸菜,晚饭加一碗野菜汤。司务长们拿着账本,每天记录粮食消耗,哪个班剩得多了,就派去帮老乡割麦子——既不浪费粮食,又能让新兵们记得“粮食是农民的血汗”。
卫生员的课最特别。她们带着用现代纱布做的绷带,在新兵身上练习包扎,教“三角巾包扎法”“止血带使用规范”,甚至用稻草人演示“人工呼吸”。“战场上,救同伴就是救自己。”卫生队的李姑娘(当年惠民医院的护士)边演示边说,“看见流血先压伤口,骨折了用树枝当夹板,这些都是保命的本事。”
三个月后,首期新兵迎来了结业考核。五千人分成五十个连,在卧牛山的山谷里进行实战演练:红方扮演“进攻的军阀”,蓝方防守“铁矿阵地”,教官们拿着小旗当裁判。张致远站在山顶用望远镜看,只见蓝方的新兵们迅速散开,有的挖散兵坑,有的架机枪,迫击炮手虽然动作慢,却能按瞄准镜的刻度打准目标——有个新兵的炮弹,竟落在了红方“指挥部”的稻草堆旁,引得观战的老兵们一片喝彩。
考核通过的新兵,每人领到一张“结业证”,上面盖着“南阳民军”的红印,还有张致远的亲笔签名。王铁山给前两百名优秀者佩上了刺刀,刀柄上刻着“卧牛山”三个字:“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民军的后备力量,记住,枪杆子要护着百姓,护着这片地。”
军校的院子里,新的新兵己经来了。他们扛着铺盖卷,在登记处排队,手里攥着老乡给的煮鸡蛋——听说进了教导队,不仅管饭,还能学本事,周边的年轻人都挤着要来。张致远看着这源源不断的人潮,突然明白军校的意义:不仅是培养五千个能打仗的兵,更是种下五千颗“守土卫民”的种子,等他们分到各营,这些种子就会生根发芽,长出更坚实的队伍。
夕阳落在石佛寺的琉璃瓦上,把“卧牛山军校”的木牌染成了金色。教室里,第二期新兵正在学认字,文书用树枝在地上写“军”“民”“守”“土”,念一句,大家跟着读一句。操场边,卫一带着教官们检查新到的步枪,枪栓拉动的脆响,和远处钢铁厂的锤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正在谱的军歌——歌里唱着新兵的成长,唱着队伍的壮大,唱着这片土地上,终于有了能自己守护自己的力量。
张致远摸了摸手腕上的银手环,界面上跳出新的提示:【后备力量体系成型,解锁“营级战术手册(进阶版)”“新兵快速补充流程”。】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练兵场,五千名新兵正在操练,步伐虽然还不整齐,却透着一股往前冲的劲。他知道,这些年轻人,就是南阳最坚实的后备力量,是乱世里,能把日子过成模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