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凛冬烽火起,镯光映热河

2025-08-23 5424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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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2月的热河,寒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割在人脸上生疼。光秃秃的山梁上,枯草被风卷着打旋,远处的长城残垣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勾勒出狰狞的轮廓,仿佛一头冻僵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血火。

朝阳坡的临时掩体里,东北军某部团长赵铁军正使劲搓着冻得发僵的手。他呵出的白气刚到嘴边就被风吹散,鼻尖冻得通红,像颗熟透的山楂。他身旁,二千来个士兵缩着脖子挤在一起,单薄的灰布军装根本挡不住这塞外的酷寒,有人忍不住跺脚,却怕动静太大引来远处的敌人,只能把脚抬离地面几寸,又轻轻落下,靴底的破洞露出冻得青紫的脚趾。

“团长,”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兵凑过来,他叫王二柱,脸上还带着稚气,嘴唇冻得开裂,说话时渗出血丝,“你说……咱们还能撑多久?”这是他的干儿子,也是他的警卫员。

赵铁军没回头,眼睛盯着前方冰封的河谷。三天前,他们接到命令在朝阳坡一线布防,阻击南下的日军。可带来的弹药,每人平均不到五发子弹,机枪只有二十挺,子弹也不足。粮食更成问题,昨天就断了粮,现在肚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寒气在里头打转。

“撑到不能撑为止。”赵铁军的声音沙哑,他摸了摸腰间的驳壳枪,枪身冰冷,“二柱,你记着,咱是东北军,身后就是热河,再往后,就是北平,就是全中国。退一步,就成了亡国奴,明白不?”

二柱用力点头,可眼里的惶恐没少多少。他旁边的老兵李大山叹了口气:“团长,不是弟兄们怕死,是这冻都能把人冻死。你看老三,昨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连口热水都没有……”

赵铁军心里一沉。老三躺在掩体后面的凹坑里,盖着一件不知穿了多少人的破军大衣,脸色烧得通红,嘴里胡话不停。药品?别说退烧药,连块干净的布条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赵铁军猛地绷紧身体,示意士兵们隐蔽。只见两个骑兵从山道上驰来,前面一人穿着和他们差不多的军装,但看起来更厚实些,后面那人牵着一匹备用马,马背上鼓鼓囊囊地驮着东西。

“是自己人!”哨兵在高处喊了一声,“是南阳军的张副官!”

赵铁军松了口气,迎了上去。来的人叫张致远,是南阳军派来的联络官,说是协调友军防务,可谁都知道,现在各路军队自顾不暇,所谓的协调不过是句空话。

张致远翻身下马,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穿着一件合身的棉军装,脸上带着风尘,却眼神清亮。他摘下手套,露出手腕上一只样式古朴的银手镯,镯子上刻着细密的云纹,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赵团长,辛苦了。”张致远的声音很稳,带着暖意。

“张副官客气了。”赵铁军苦笑,“这鬼地方,能活着就不错了,谈不上辛苦。”

张致远目光扫过缩在掩体里的士兵,看到他们冻得发紫的脸和破烂的军装,眉头微微皱起。他走到老三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脸色凝重:“是急性肺炎,得赶紧治疗。”

“治疗?”李大山在旁边苦笑,“张副官,别说药了,连口热粥都没有。能让他躺着不挨冻就不错了。”

张致远没说话,转身走到自己的马旁,像是要从马背上取东西。他背对着众人,左手看似随意地拂过银手镯,嘴唇动了动,像是在低声念叨什么。赵铁军等人只觉得眼前似乎闪过一道极淡的白光,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

“赵团长,过来搭把手。”张致远的声音传来。

赵铁军走过去,只见张致远正从一个刚才没注意的帆布包里往外拿东西。最先拿出来的是一摞厚厚的军大衣,深蓝色的,看着就厚实,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樟脑味。

“这是……”赵铁军愣住了。

“给弟兄们换上,这天气,冻都能冻垮队伍。”张致远把大衣递给他,又拿出几捆棉衣棉裤,“还有这个,都是新做的,合身。”

士兵们都围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像见了鬼似的。王二柱伸手摸了摸大衣,厚实的棉花隔着布料传来暖意,他忍不住惊呼:“我的娘哎,这是给咱们的?”

“当然。”张致远笑了笑,又从包里掏出几个铁皮罐头,“这个是牛肉罐头,先给病号补充体力。”

李大山手忙脚乱地接过罐头,手指都在发抖。他当兵十年,打过首皖战争,参加过长城抗战,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更没想过会凭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的阵地上。

“张副官,这……这是从哪儿来的?”赵铁军声音发颤,他看得清楚,张致远的马背上明明只有一个瘪瘪的行囊,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东西?

张致远指了指手腕上的银手镯,笑道:“家传的小玩意儿,能装些东西,不值一提。先给弟兄们换装,还有好东西呢。”

他说着,又“凭空”拿出几百箱东西。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是崭新的中正式步枪,枪身油光锃亮,还带着油纸的味道。第二个箱子里是一排排的子弹,码得整整齐齐,黄澄澄的弹壳在光线下闪着冷光。第三个箱子打开,里面是几挺捷克式轻机枪,旁边还有沉甸甸的弹匣。这样的箱子还有很多。

“我的天!”二柱失声叫道,眼睛瞪得像铜铃。李大山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拿起一把步枪,拉了拉枪栓,动作流畅,比他们手里那些老掉牙的“汉阳造”不知强了多少倍。

“张副官,这……这是真的?”赵铁军感觉像在做梦,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才确定不是幻觉。

“当然是真的。”张致远拿起一挺轻机枪,递给李大山,“老李,你是老兵,这玩意儿会用吧?”

李大山接过机枪,手抚过冰冷的枪身,眼泪差点掉下来:“会!怎么不会!以前只在画报上见过,没想到……没想到能亲手摸到!”

“还有这个。”张致远又拿出几个急救包,里面有纱布、碘酒、退烧药,甚至还有几支青霉素,“给老三用上,青霉素能治肺炎,用上就好。”

赵铁军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发紧。他突然明白,张致远不是什么普通的联络官,这银手镯也绝非凡物。但他没多问,在这国破家亡的时刻,有什么比能杀敌、能活下去更重要的?

“弟兄们!”赵铁军转过身,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从未有过的力量,“张副官给咱们送来了过冬的衣裳,填饱肚子的罐头,还有能打鬼子的家伙!咱们还等什么?”

“杀鬼子!”二柱第一个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杀鬼子!”李大山举起轻机枪,吼得震天响。

“杀鬼子!”所有士兵都站了起来,刚才的疲惫和惶恐一扫而空,眼里燃起熊熊怒火。他们快速换上厚实的棉衣,穿上暖和的军靴,手里握着崭新的步枪,身上揣满了子弹,整个人都像换了个样。

张致远看着这一切,心里稍稍安定。得知热河战事吃紧,他主动请缨来到前线,就是想用这空间里的物资,多救下一些抗日的弟兄。

他又拿出十几门迫击炮和炮弹,还有足够全连吃半个月的压缩饼干、罐头和药品,甚至还有几大桶热水和茶叶。士兵们喝着热茶,吃着香喷喷的牛肉罐头,浑身的寒气渐渐散去,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老三用上药后,烧渐渐退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李大山抱着轻机枪,趴在掩体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河谷,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动。

赵铁军走到张致远身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张副官,大恩不言谢。今日有你这番支援,我赵铁军敢保证,朝阳坡只要还有一个弟兄活着,就绝不让鬼子前进一步!”

张致远回了个礼,目光投向远处日军可能出现的方向:“赵团长,鬼子的先头部队应该快到了。他们装备好,火力强,咱们不能硬拼,得利用地形打伏击。”

赵铁军点头:“我明白。等他们进入河谷,咱们先敲掉他们的军官和机枪手,再用迫击炮轰他们的队形,最后冲锋!”

张致远从空间里取出一架望远镜递给赵铁军:“用这个,看得清楚些。”

赵铁军接过望远镜,是德国造的蔡司镜,视野清晰,远处的景物一目了然。他调整焦距,果然看到河谷尽头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正慢慢向这边移动。

“来了!”赵铁军低声道,“大约一个中队,100多人,带着一挺重机枪。”

张致远深吸一口气,从空间里拿出一把驳壳枪别在腰间,又摸出几颗手榴弹:“赵团长,指挥交给你,我跟弟兄们一起上。”

赵铁军想劝他留在后面,但看到张致远坚定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他转身对士兵们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隐蔽好,枪口对准河谷,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掩体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枯草的呜咽。

日军小队越来越近,他们穿着厚实的黄呢军装,背着三八式步枪,队列松散,显然没把这荒山野岭的阻击放在眼里。领头的是个挎着军刀的军曹,嘴里叼着烟,不时用指挥刀指指点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重机枪被两匹马拉着,机枪手正埋头整理弹链。

距离越来越近,五十米,西十米,三十米……

赵铁军猛地举起右手,又狠狠落下!

“打!”

“砰!”李大山的轻机枪率先开火,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寂静,子弹像愤怒的黄蜂,呼啸着扑向日军。那个叼着烟的军曹应声倒地,烟圈从嘴里滚出来,在雪地上冒着青烟。

几乎同时,二十多支机枪同时射击,河谷里顿时响起一片枪声。走在前面的几个日军没反应过来就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冰雪。

“八嘎!”日军一阵混乱,剩下的人赶紧寻找掩护,重机枪手慌忙架设机枪,想要反击。

“迫击炮!”赵铁军吼道。

早己准备好的迫击炮手立刻调整角度,装弹,发射。“轰!”一发炮弹准确地落在日军重机枪旁,炸起一团火光,机枪和机枪手瞬间被掀飞。

“好!”士兵们欢呼起来。

日军失去了重火力,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慌了神。赵铁军一挥手:“冲!”

士兵们像猛虎下山般从掩体里冲出去,新军装让他们动作灵活,充足的弹药让他们底气十足。王二柱举着步枪,一边冲一边扣动扳机,虽然准头差了点,但气势十足。李大山抱着轻机枪,一边扫射一边前进,子弹像割草一样扫向敌人。

张致远混在人群中,他枪法精准,每一枪都能放倒一个敌人。他看到一个日军正要投掷手榴弹,立刻掏出腰间的驳壳枪,“砰”的一声,那日军手腕中弹,手榴弹掉在地上,炸得他自己人仰马翻。

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打懵了,他们没想到这支看似不堪一击的中国军队居然有这么强的火力和战斗力。有几个想往后退,却被张致远精准的射击放倒。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一个日军军官举着军刀想组织反扑,赵铁军看得真切,抬手一枪,正中他的胸口。那军官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血洞,倒在雪地里。

二柱在追击时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一个日军端着刺刀就冲了过来。二柱吓得闭上眼睛,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那日军应声倒地。二柱睁开眼,看到张致远正对着他这边点头,手里的驳壳枪还冒着烟。

“谢……谢谢张副官!”二柱爬起来,脸红得像关公。

“小心点!”张致远喊道,又转身投入战斗。

不到半小时,战斗就结束了。一百多个日军全部被歼灭,河谷里到处是日军的尸体和散落的武器,鲜红的血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士兵们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战果,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以前打十次仗,也未必能消灭这么多敌人,而且自己这边居然只有两个轻伤。

李大山抱着轻机枪,哈哈大笑:“痛快!太痛快了!多少年没打过这么解气的仗了!”

王二柱捡起一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又扔在地上,不屑地说:“还是咱这中正式好用!”

赵铁军走到张致远面前,再次敬礼,眼眶有些发红:“张副官,今天要是没有你,我们这团人恐怕乘不了几个了。这份情,弟兄们记在心里!”

张致远摆摆手:“都是为了打鬼子,说这些就见外了。赶紧打扫战场,把能用的东西收起来,鬼子的大部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

赵铁军点点头,立刻命令士兵们清理战场。他们收集了日军的弹药、罐头,甚至还有几匹没死的马。看着堆得像小山似的物资,再看看自己身上暖和的军装和手里精良的武器,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充满了信心。

二柱走到老三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喜地喊道:“团长,张副官,老三不烧了!他醒过来了!”

众人围过去,只见老三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说:“水……我想喝水……”

李大山赶紧端来一杯热水,小心地喂他喝下。老三喝完水,精神好了些,看着周围的人,疑惑地问:“我……我没死?这是哪儿?”

“你小子命大!”赵铁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张副官救了你,咱们还打了个大胜仗!”

老三看着周围崭新的武器和军装,又看了看张致远,眼里充满了感激。

张致远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银手镯的力量,果然没有白费。他抬头望向远处日军开来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更加阴沉,似乎有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赵团长,”张致远的声音变得严肃,“这只是开始,硬仗还在后面。咱们得赶紧加固工事,把这些物资整理好,随时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赵铁军用力点头:“没错!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有张副官给咱们撑腰,有这么好的家伙事儿,咱就跟小鬼子好好干一场,让他们知道,咱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好!跟小鬼子干到底!”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盖过了呼啸的寒风,带着一股决绝的勇气,冲向那未知的、充满血火的未来。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张致远手腕的银手镯上,反射出一道温暖而坚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