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林辰攥着星币卡，在自动缴费机上操作完，屏幕上跳出“续费成功”的提示时，他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弛。五十星币不多，但至少能让母亲的镇痛营养舱再维持十天。
推开病房门，柔和的白色光芒从营养舱内透出。母亲苏晴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曾经灵动的眼眸此刻紧闭，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父亲林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佝偻的脊背比上次见面时更弯了些，手里正用一块旧布擦拭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那是他当年的随身兵器，自从丹田被废，就再没动过武。
“爸。”林辰轻唤了一声。
林战猛地回头，眼里的疲惫瞬间被警惕取代，看到是林辰，才松了口气，站起身：“回来了？没受伤吧？”他的目光扫过林辰身上的血渍，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又去打黑拳了？”
林辰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妈需要药。”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去那种地方！”林战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像是怕吵醒病床上的妻子，“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们……我们己经不能再失去你了！”他的声音发颤，抬手想去碰林辰，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无力地垂下。
林辰知道父亲的愧疚。三年前那场阴谋，不仅毁了父母的武道之路，也让这个家从云端跌进泥沼。父亲总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妻儿，才让林辰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这些。
“我没事，爸，”林辰扯出个笑容，想让气氛轻松些，“今天赢了，对方太弱。”
林战看着儿子故作轻松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下次别去了，我明天去工地再找份活……”
“不行！”林辰立刻打断，“您的腿还没好利索，医生说不能做重活！”父亲当年为了护住母亲，被打断了左腿，虽然接好了，但阴雨天疼得站都站不稳，哪能去工地？
父子俩沉默下来，病房里只剩下营养舱运作的轻微嗡鸣。
林辰走到营养舱边，看着母亲沉睡的脸，手指轻轻抚过舱壁。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突然又热了起来，比在格斗场时更甚，像是揣了块烙铁。他下意识地按住，却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指尖，透过舱壁，悄无声息地渗入了母亲体内。
苏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一下，苍白的脸颊竟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妈？”林辰心头一跳。
“怎么了？”林战连忙凑过来。
“没、没事，”林辰压下震惊，飞快地收回手，玉佩的热度也在这时慢慢退去，“好像……妈刚才动了一下。”
林战盯着妻子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希冀，却终究还是黯淡下去：“是你看错了吧……医生说，你妈这情况，能维持生命就不错了。”
林辰没再说话，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刚才那股暖流绝非错觉，而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母亲体内那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生命气息，似乎……强韧了那么一丝丝。
这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头？
离开医院时，夜色己深。青铜城的下层街区像个巨大的蜂巢，狭窄的巷弄里飘着廉价食物的香气，偶尔有醉醺醺的武者跌跌撞撞地走过，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武道、资源、上位者的不公。
林辰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玉佩的异动和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路过一条僻静的巷子时，他停下脚步——巷口的阴影里，站着三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胳膊上都纹着同样的狼头图案。
是黑拳场的人。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疤从额头划过瞎掉的左眼，正是格斗场的小头目之一。他叼着根烟，看着林辰的眼神像在看一块肥肉。
“小子，挺能打啊。”独眼龙吐了个烟圈，声音沙哑，“野狗那条腿，怕是废了。”
林辰握紧了拳头，体内那股精纯的力量在缓缓流动，比傍晚时更加凝实了些：“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独眼龙笑了，露出泛黄的牙齿，“就是觉得你是块好料子。跟我们走一趟，见个人。”
“我不去。”林辰转身就走。他知道这些人的德性，所谓“见个人”，无非是威逼利诱让他签卖身契，从此变成他们的打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独眼龙脸色一沉，挥了挥手，“给我拿下！”
两个跟班立刻扑了上来，都是锻体五层的武者，比野狗弱些，但对付之前的林辰绰绰有余。
左边的壮汉一拳砸向林辰面门，拳风带着一股腥臭味。林辰不闪不避，体内那股新生力量瞬间涌向右拳，迎着对方的拳头砸了过去！
“砰！”
两拳相交，壮汉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像被高速行驶的磁悬浮车撞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昏死过去。他的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骨头断了。
另一个跟班和独眼龙都愣住了。
锻体三层？一拳打断锻体五层的手臂？这他妈是人吗？
林辰自己也有些意外。他能感觉到，刚才出拳时，那股力量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经脉奔涌时，还自动避开了旧伤的位置，精准地凝聚在拳头上。这比傍晚在格斗场时，控制力强了太多！
“你……”独眼龙惊疑不定地看着林辰，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短刀。
林辰没给他拔刀的机会。
他身形一晃，竟比平时快了近一倍，瞬间冲到独眼龙面前。这是父亲教的“随风步”，以前只能勉强用来闪避，此刻却带着一股流畅的韵律，仿佛真的化作了一阵风。
独眼龙只觉得眼前一花，喉咙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
林辰的眼神很冷，没有了在医院时的温和，也没有了在格斗场时的挣扎，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滚。”
简单一个字，却让独眼龙从骨子里冒出寒气。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半个“不”字，这只手就会拧断他的脖子。
“放、放开我……我们走！我们马上走！”独眼龙艰难地说道。
林辰松开手，独眼龙捂着脖子连连后退，看林辰的眼神像看怪物，连滚带爬地拖起地上昏死的同伴，头也不回地跑了。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
林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扼住对方喉咙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在兴奋地跳动，甚至隐隐有种嗜血的渴望。
“这就是……混沌体质？”他想起傍晚时玉佩发光后，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模糊念头。
他不知道这体质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人生，真的不一样了。
回到家——一间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墙壁斑驳，空气中飘着霉味。林辰关上门，立刻盘膝坐在床上，按照父亲教的基础吐纳法尝试调息。
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
周围的天地间，果然漂浮着无数细微的光点——父亲说过，那是“天地元气”，只有内息境的武者才能勉强感应和吸收。但现在，他明明还是锻体三层，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更神奇的是，当他运转吐纳法时，那些光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吸引，疯狂地涌向他的身体，顺着毛孔钻进体内，然后被丹田处那个小小的漩涡吞噬、转化，变成那股精纯的力量。
这个过程，比普通武者吸收元气快了至少十倍！
“难怪……”林辰心中了然。傍晚在格斗场能打断野狗的脚踝，刚才能一拳击败锻体五层，都是因为这体质的缘故。
他运转吐纳法，一遍又一遍地吸收着元气。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林辰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体内的力量比昨晚又凝实了不少，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锻体西层！
仅仅一个晚上，就从锻体三层摸到了西层的门槛？
林辰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真实的笑容。
“爸，妈，等着我。”
“那些害了你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个只认拳头的世界……我会亲手，打出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他放在床头的破旧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林辰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辰先生，恭喜你通过了初步考验。有没有兴趣，来赚点真正的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