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的回报像一块巨石投入静水,在陈轩心头掀起惊涛。那名斥候脸色惨白,连声音都在发颤:“千夫长……属下听得真切,那伙人里有不少在叽里呱啦说话,根本不是咱们这边的口音,倒像是……像是北狄蛮子!而且他们的战马,比咱们的军马高大壮硕得多,毛色漆黑,看着就凶!”
“北狄?”陈轩瞳孔骤缩,手中的玄铁长刀“噌”地抽出半寸,刀光映着他冰冷的眼神,“两千人?北狄的骑兵怎敢深入到军营百里地界?是先锋探子,还是想偷袭营区的别动队?”
王虎在旁低吼:“管他是啥!敢闯到咱们跟前,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千夫长,下令吧!”
陈轩却强迫自己冷静——北狄骑兵向来以机动性见长,若真是他们,绝不会蠢到在离军营百里的地方硬碰硬。除非……他们有更大的图谋。
“王虎,你带十名最快的骑手,立刻往军营方向突围!”陈轩当机立断,“告诉赵将军,黑风林发现北狄别动队约两千人,疑似要偷袭营区,我部正在阻击,请他速派援军!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把消息送到!”
“千夫长!我留下跟你并肩作战!”王虎急道。
“这是命令!”陈轩厉声喝道,“你熟悉军营路径,只有你能最快把消息带到!这里有我和弟兄们顶着!”
王虎咬了咬牙,抱拳狠狠一砸:“弟兄们跟我走!”十名骑手立刻拨转马头,抽出马刀,沿着侧后方的小路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晨雾中划出一道弧线。
列阵迎敌,弩箭上弦
“剩下的弟兄听着!”陈轩勒马阵前,声音响彻旷野,“北狄蛮子送上门来,咱们没别的路,只能死战!记住咱们是猛虎队,是王家村出来的汉子,就算只剩一人,也得让蛮子知道咱们的厉害!”
“死战!死战!死战!”二百西十名将士齐声怒吼,声震林野,玄铁刀与盾牌碰撞,发出铿锵的金属声,竟压过了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
“玄龟阵,变‘破虏阵’!”陈轩大吼。
猛虎队阵型瞬间变换:前排盾牌手向两侧分开,露出中间的空隙;后排弓箭手迅速推进,十连弩的机括“咔咔”作响,箭簇首指黑风林出口;手持玄铁长刀的士兵则半蹲在盾牌后,只待敌军靠近,便挥刀劈砍马腿。这是陈轩在黑石峪之战中总结出的破骑兵阵法,专克骑兵冲锋。
“盾牌手听令!”陈轩喝道,“敌军骑兵冲锋时,务必稳住阵脚,盾牌相扣,不准后退半步!”
“弓箭手准备!”他转向后排,“等敌军进入五十步射程,听我号令,齐射!”
“得令!”将士们齐声应道,尽管人数只有对方的八分之一,却个个眼神坚毅——他们是跟着陈轩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知道越是绝境,越要抱团死战。
密林冲出,蛮骑似虎
片刻后,黑风林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出!约三百名北狄骑兵冲在最前,他们头戴牛角盔,身披皮甲,手中挥舞着弯刀,胯下战马果然如斥候所说,高大壮硕,鬃毛飞扬,口中喷着白气,像一群下山的猛虎。
“叽里呱啦——”领头的北狄将领发出一声怪叫,弯刀向前一指,骑兵阵如黑色的浪潮,朝着猛虎队的阵型猛冲过来,马蹄踏地的声音如闷雷滚动,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陈轩死死盯着冲在最前的骑兵,他们的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百步之外,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狰狞的笑容。
“稳住!”陈轩大吼,“五十步!”
骑兵越来越近,三十步……二十步……
“放!”陈轩猛地挥下长刀。
“咻——咻——咻——”数百支弩箭如暴雨般射出,精准地射向战马的眼睛!北狄骑兵猝不及防,前排战马纷纷中箭,痛得人立而起,将骑兵甩落马下。后续的骑兵收势不及,撞在一起,阵型顿时大乱。
“杀!”陈轩一声令下,盾牌手迅速合拢,玄铁长刀从缝隙中探出,如毒蛇吐信,狠狠劈砍马腿。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金属碰撞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北狄骑兵虽乱,却悍勇异常,落马的骑兵立刻爬起,挥舞弯刀砍向盾牌,皮甲下的肌肉贲张,口中嘶吼着听不懂的蛮语。一名北狄壮汉竟一刀劈开了盾牌的缝隙,眼看就要砍中盾牌后的士兵,陈轩眼疾手快,玄铁长刀脱手飞出,正中那壮汉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
死战不退,血染旷野
“千夫长!他们的步兵上来了!”一名士兵大喊。
陈轩抬头望去,黑风林里又冲出一千多名北狄步兵,手持长矛、战斧,嗷嗷叫着冲向阵脚。他们的阵型散乱,却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
“弓箭手,换火箭!射他们的阵型!”陈轩喝道。
弓箭手迅速换上火箭,点燃引线,“咻”地射出。火箭带着火苗落入北狄步兵中,顿时燃起一片火海,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北狄步兵仿佛不知疼痛,依旧往前冲,很快就冲到了阵前,长矛如林,刺向盾牌。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王虎不在,陈轩亲自擂鼓助威(他早让士兵备了一面小鼓),鼓声咚咚,如催命符般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猛虎队将士越战越勇,盾牌手用身体顶住长矛,长刀手则从侧面砍杀,弓箭手在后排不断放箭。陈轩更是身先士卒,玄铁长刀舞得如风车般,所过之处,北狄士兵非死即伤。他的战袍被鲜血染红,手臂上也添了一道伤口,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如困兽犹斗的猛虎。
激战中,一名北狄将领瞅准空隙,策马冲向陈轩,弯刀带着风声劈来。陈轩侧身躲过,反手一刀砍在马腿上,战马跪倒,将领摔落马下,陈轩上前一步,刀光闪过,将领人头落地。
“杀了他!”北狄士兵见状,疯了一般冲向陈轩,却被猛虎队将士用身体挡住。一名年轻的士兵为了保护陈轩,被长矛刺穿了胸膛,他却死死抱住长矛,对陈轩喊道:“千夫长……杀……杀啊!”
陈轩眼眶通红,挥刀砍倒那名北狄士兵,大吼道:“为弟兄们报仇!”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猛虎队伤亡过半,却依旧死死守住阵型。北狄士兵虽人数众多,却被磨得锐气尽失,尸体重叠如山,黑风林前的旷野被鲜血染红,连空气都弥漫着血腥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号角声——是军营的号角!
“援军来了!”猛虎队将士顿时士气大振。
陈轩抬头望去,远处尘土飞扬,赵将军亲率五千骑兵杀来,旗帜鲜明,马蹄声震耳欲聋。北狄士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转身就逃,却被赵将军的骑兵追上,砍瓜切菜般斩杀。
赵将军策马来到陈轩面前,见他浑身是血,阵型残破,却依旧屹立不倒,不禁动容:“陈千夫长,好样的!若非你死死拖住敌军,营区恐怕真要遭袭!”
陈轩咧嘴一笑,刚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栽倒在马下——他早己力竭。
力挽狂澜,猛虎扬名
陈轩醒来时,己在军营的帐中。赵将军守在旁边,见他醒来,连忙扶起:“你小子,命真大!医生说你流了太多血,再晚一步就没救了。”
陈轩挣扎着坐起:“弟兄们……怎么样了?”
“放心,活下来的弟兄都安置好了,我己经下令,厚葬牺牲的弟兄,他们的家人,由军营赡养。”赵将军叹了口气,“这次多亏了你。那伙北狄蛮子,是想趁咱们换防时偷袭营区,抢夺粮草和武器,没想到被你撞个正着。若不是你拼死阻击,等他们冲到营区,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又道:“你送来的那些武器,我看过了,都是玄铁打造的好家伙!说是王都亲戚所赠?嘿嘿,不管是谁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还有那些物资,弟兄们都尝到了,个个夸你有心。”
陈轩笑了笑:“都是应该做的。”
“对了,”赵将军拿出一块令牌,递给陈轩,“经此一战,你护营有功,代理千夫长的‘代理’二字,可以去掉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正式的千夫长,猛虎队,归你全权统领!”
陈轩接过令牌,入手沉重,上面刻着“猛虎千夫长”五个字,仿佛还带着旷野上的血腥味。他知道,这份荣耀,是弟兄们用鲜血换来的。
帐外,阳光正好,猛虎队的将士们正在操练,口号声震天。陈轩望着窗外,心中默念:弟兄们,你们的血不会白流,我定会带着猛虎队,杀尽北狄,护我河山!
黑风林前的一战,让猛虎队名声大噪,也让陈轩的名字,在军营中无人不知。而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路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但只要猛虎队还在,他就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