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远比上山时要沉重得多。
两百多斤的活兔子在麻袋里不停地挣扎、蹬踹，让李凡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那股重量，死死地压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扛着两座小山。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衫，紧紧地贴在后背上，黏腻而闷热。
若是换做以前，别说扛着走下山，就是把这两个麻袋从地上提起来，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
但现在，李凡只是咬着牙，感受着全身肌肉被调动起来的那种酸爽而充满力量的感觉，一步一个脚印，沉稳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当他那高大的身影，扛着两个巨大得不成比例的麻袋，出现在村口那熟悉的田埂上时，历史仿佛又重演了一遍。
最先发现他的，依旧是那群在村口玩耍的半大孩子。
“快看！是李凡哥！”
“天哪！他又扛着什么东西回来了？比上次那头老虎还大！”
“那……那袋子在动！里面是活的！”
一个胆子大的孩子，壮着胆子凑近了几步，当他看清麻袋缝隙里露出的灰色兔耳朵时，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是兔子！好多的兔子！李凡哥把山里的兔子窝都给端回来啦！”
“哇——！”
这一下，整个村子，像是被烧热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就炸了。
“什么？抓了好多兔子？”
“真的假的？一个人能抓多少？”
正在地里收工的村民，正在家里准备晚饭的婆娘，听到动静，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好奇地朝着村口涌来。
当他们亲眼看到李凡那副“力拔山兮”的模样，以及那两个被塞得满满当当、还在不断蠕动的麻袋时，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给震住了。
倒吸凉气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我的老天爷……这……这得有上百只吧？”
一个老猎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打了一辈子猎，最好的时候，一天能下套子套住三五只，都够他吹上半年的了。
可眼前这是什么？这是把兔子当麦子一样在收割啊！
“他……他还是人吗？这是山神爷附体了吧！”
“李凡哥又干大事了！”
在无数道震惊、敬畏、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李凡面不改色，扛着麻袋，径首走到了村委会大院前的空地上。
“咚！”“咚！”
他将两个麻袋重重地往地上一放，整个地面都仿佛跟着颤了两下。
他解开一个麻袋的口子，往外一倒。
“哗啦啦——”
一瞬间，几十只灰色的、褐色的、甚至还有几只纯白色和纯黑色的野兔子，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它们被捆着后腿，跑不远，只能在原地惊慌地蹦跶着，黑压压的一大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整个场面，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呼和议论。
“天！真的有这么多！”
“这……这怎么做到的啊？”
村长钟建国和钱大宝也闻讯赶来了。
钟建国看着这满地的兔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手里的烟杆抖个不停。
而钱大宝，则是一双小眼睛放着绿光，他仿佛看到的不是兔子，而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在地上蹦跶。
“凡……凡老弟……这……这都是你一个人弄的？”钱大宝结结巴巴地问道，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次又一次地刷新。
李凡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眼前这壮观的景象，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围观的村民们朗声说道：“乡亲们，大家静一静！”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嘈杂的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大家可能都好奇，我抓这么多兔子回来干什么。”
李凡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些兔子，不是我李凡一个人的，它们是咱们整个茶岭村的！”
“从明天开始，我们村就要成立一个养殖场！就在村西那片乱石岗！我需要人手，帮我一起养大这些兔子，让它们生更多的小兔子！”
“我向大家保证，只要跟着我干，不出一年，我让村里每家每户，都能吃上肉，都能有钱赚！让咱们村的婆娘、老人，也能在家门口，挣上不比男人少的钱！”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强大的煽动力。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激动的议论。
一些脑子活泛的年轻人，己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脸上却露出了犹豫和怀疑的神色。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挤出人群，有些担忧地说道：“凡子，你的心是好的。可这兔子，不好养啊。特别是这野兔子，性子野，关起来养，容易生病，搞不好一场兔瘟下来，就死绝了。咱们可折腾不起啊。”
“是啊是啊，我二舅家以前就养过，开头好好的，后来不知道咋回事，几天就死光了，赔得底朝天！”另一个人也附和道。
“这些都是野的，能跟家养的一样吗？别到时候肉没吃着，还白搭功夫。”
质疑的声音，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不是针对李凡，而是一种根植于他们骨子里的、对未知风险的恐惧和谨慎。
他们穷怕了，也失败怕了。
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神情，李凡并没有生气，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等他开口，村长钟建国就站了出来。
他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声如洪钟地说道：“都给我闭嘴！”
“李凡带着大家伙儿建砖窑的时候，你们有几个信的？现在呢？在窑上干活的，哪个不是天天把钱往家里拿？”
“李凡说要给大家建新教室，你们有几个信的？现在呢？地基都打好了！”
“他什么时候让大家失望过？”
钟建国一番话，问得那些质疑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把话撂这儿！”钟建国指着那片乱石岗的方向，“地，村里己经批了！养殖场，明天就动工！我第一个给我家那老婆子报名！谁要是信得过李凡，信得过我钟建国，想让家里多一份进项的，就去报名！”
“谁要是不信，就在旁边看着！没人强求你！但丑话说在前头，现在你不来，等以后养殖场分红了，挣大钱了，你再想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村长的这番话，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李凡看着钟建国，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知道，有村长这面大旗扛着，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因为他知道，任何豪言壮语，都比不上实实在在的结果。
他对着人群，平静地说道：“钟叔的话，就是我的话。我不多说，信我的，明天一早，到乱石岗上工，我按工分算钱。不信的，就请看着。”
“时间，会证明一切。”
说完，他转头对己经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王铁柱喊道：“铁柱！叫上几个窑上的兄弟，搭把手！把咱们养殖场的第一批‘宝贝疙瘩’，都给我安安全全地请过去！”
“好嘞！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