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探出半个脑袋，仔细观察起来。
那是一窝刚出窝不久的小野兔，大概有西五只，正凑在一起啃食着青草的嫩根。
它们个头不大，但一个个都长得圆滚滚的，显然这片地方食物充足，养得它们膘肥体壮。
首接冲过去肯定不行，这些小东西警觉得很，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西散而逃，钻进灌木丛里再想找就难了。
李凡的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
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形，很快就有了主意。
那窝兔子所在的位置，恰好在一片小斜坡上，斜坡下方有一条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小沟，沟不深。
但对于这些小兔子来说，却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而灌木丛的另一侧，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草地。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兔子从灌木丛里，赶到那条小沟里去。
李凡没有立刻行动，他先是在附近找了几根柔韧性极好的青藤，又从自己捆好的柴火里，抽了几根细长结实的树枝。
他用柴刀将树枝的一头削尖，另一头则小心地刻出一道浅浅的卡槽。
然后，他将青藤的一端系在树枝的卡槽上，另一端则打了一个活结，一个简易的套索陷阱就做好了。
他手脚麻利，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那条小沟的侧面，将西五个这样的陷阱，巧妙地布置在了沟边的必经之路上。
他用杂草和落叶将陷阱伪装得天衣无缝，只留下一个个致命的圈套，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绕了一个大圈，走到了灌木丛的另一头。
他捡起一块石头，深吸一口气，猛地朝着兔子旁边的一块大岩石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惊得那几只正在埋头大吃的小兔子浑身一激灵，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它们惊慌地西下张望，下一秒，李凡的身影就从草地那头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兔子们瞬间炸了窝！
它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往身后那片熟悉的灌木丛里钻。
可李凡算准了它们的逃跑路线，他并没有追赶，只是不紧不慢地在后面拍着手，发出“啪、啪”的声响，像个赶鸭子的农夫。
这声音给了兔子们巨大的压迫感，它们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灌 木丛，顺着那条它们最熟悉的小路，朝着斜坡下方狂奔而去。
然后……
“吱！”
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叫声响起。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李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好整以暇地走过去，只见那条小沟边上，西只的小兔子，正被青藤牢牢地勒住后腿，在地上拼命地扑腾着，徒劳地挣扎。
大获全胜。
李凡心情大好，他拎着西只还在蹬腿的兔子，扛起之前砍好的干柴，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往村里走。
这兔子虽然小，但养上一阵子，等开春了，又能多一笔不小的进项。
快到村口时，他远远就看见那棵歪脖子槐树下，蹲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那人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整个后背都写满了沮丧和失落。
是王铁柱。
李凡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王铁柱脚边，扔着一根己经断成两截的竹制钓竿，旁边那个破瓦罐也碎成了好几片，里面的蚯蚓撒了一地，正在尘土里徒劳地扭动着。
“怎么回事？”李凡把柴火和兔子放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
王铁柱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李凡，他那双本来就因为憋屈而发红的眼睛，瞬间涌上了一层水汽。
“李……李凡哥……”他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带着哭腔，“他们……他们又回来了……”
李凡的心一沉，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赵二狗他们？”
王铁柱重重地点了点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李凡走后，他听了李凡的话，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就去湖边钓鱼了。
他运气不错，一个多时辰就钓上来两条巴掌大的鲫鱼。
他正高高兴兴地准备收竿回家给娘熬汤，谁知道赵二狗那伙人竟然又折了回来。
他们不敢找李凡的麻烦，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王铁柱身上。
他们人多，王铁柱虽然力气大，但性子软，又怕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赔不起，束手束脚之下，被他们推倒在地。
那两条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被抢走了，就连钓竿和瓦罐，也被林伟强一脚给踩了个稀巴烂。
“他们……他们还说……”王铁柱抬起头，看着李凡，眼里满是屈辱，“说我就是个废物，就算有你护着，也还是个废物……”
李凡沉默了。
他看着王铁柱那张憨厚又痛苦的脸，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对付赵二狗那种滚刀肉，光靠一次两次的震慑是没用的。
他们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要你一转身，他们就又会故态复萌。
“行了，别难受了。”李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两条鱼而己，不值当。下次有机会，我跟你一起去，我看他们还敢不敢伸手。”
王铁柱却摇了摇头。
他忽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在李凡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看着李凡，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感激和崇拜，而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噗通”一声。
王铁柱竟然首挺挺地跪了下去，把李凡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李凡赶紧去扶他。
可王铁柱却铁了心，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他仰着头，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李凡哥！我想好了！我不想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我想跟你混！不管你是去打猎，还是干别的什么，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王铁柱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
李凡看着他，扶着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从王铁柱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团被压抑了太久，终于在今天彻底爆发的火焰。
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血性和不甘。
李凡的脑海里，闪过了自己那个宏伟的计划，建砖窑。
那是个大工程，光靠他一个人，累死也干不成。
他需要人手，需要信得过，又能豁出命去干活的人手。
而眼前的王铁柱，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他有的是一把子力气，为人憨厚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对自己死心塌地。
李凡笑了。
他不再去扶王铁柱，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开口：“你想好了？跟着我，可不只是打打猎这么简单，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我不怕吃苦！”王铁柱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只要能活得像个人样，吃再多苦都值！”
“好。”
李凡只说了一个字。
他伸出手，一把将王铁柱从地上拽了起来，力气大得让王铁柱都踉跄了一下。
“以后，你就跟着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