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推开自习室的门时，赵轩己经在白板前写了一串函数推导，粉笔灰落在他校服袖口上。夏筱薇坐在靠窗的位置，笔记本摊开，笔尖悬在纸面上方，抬头看了他一眼。
“等你五分钟了。”赵轩没回头，粉笔在白板上划出一道斜线，“再不来，我就按原计划开始刷题。”
刘波把书包放在角落的椅子上，玉佩蹭到桌沿，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没去碰它，径首走到投影仪前，插上U盘。屏幕亮起，一张三维知识图谱缓缓旋转，密密麻麻的节点连成网状结构。
“这是系统刚生成的盲区分析。”他说，“市级大赛新增了两道跨学科综合题，一道是几何与物理结合，另一道涉及概率建模。传统刷题覆盖不到。”
赵轩放下粉笔，皱眉：“你又用那个系统？”
“不是‘又’。”刘波点开其中一个模块，“是只有它能提前模拟出这类题的逻辑结构。你昨晚自己推的复数递推，其实就碰到了边缘。”
夏筱薇合上笔电，走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得换训练方式？”
“双轨。”刘波调出时间表，“白天你俩负责基础巩固，按赵轩的节奏来；晚上我带你们过系统建模，练思维拆解。你负责记录过程，找出我们各自卡点的模式。”
赵轩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这是把我们当实验品了？”
“是合作。”刘波拔下U盘，“你不是想知道李强会不会走偏门？那我们就得先练出能应对所有偏门的脑子。”
夏筱薇没说话，回到座位开始整理笔记。赵轩抓起背包，从里面抽出一沓打印题：“行，那先来一轮热身。我选了十道压轴题，全是往年市级赛最难的。”
三个人围到一张长桌前。两小时后，赵轩在草稿纸上画出一个闭环结构，抬头：“这题，逻辑自洽但无解，故意设的陷阱。”
刘波扫了一眼：“你出的？”
“嗯。”赵轩手指敲着纸角，“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能靠‘感觉’绕过去。”
刘波拿起笔，在第三步推导处画了个叉：“这里开始，所有路径都会被诱导进循环。但如果你反向追溯命题意图，就会发现出题人想让你相信‘必须分类讨论’——其实根本不用。”
他写下新解法，七步完成。
赵轩盯着看了半分钟，猛地抬头：“你这思路……跟模拟考那道题一样。”
“对。”刘波收笔，“一样的节奏，一样的诱导。只不过这次，我是出题的人。”
夏筱薇突然出声：“等等。”她翻动自己的笔记，“这个解法路径……我刚才记下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你看这里——”她指着一页纸，“你上次在模拟考用的‘诱导模型’，和这个陷阱的构造方式，几乎一模一样。”
空气静了一瞬。
赵轩缓缓靠向椅背：“你是故意让李强看到那种解法的？”
“他要看，就让他看全。”刘波合上笔记本，“但我不会告诉他，那道题的终点，是断崖。”
赵轩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翻题集。夏筱薇把那页笔记折了个角，夹进文件夹。
晚上九点，教学楼只剩这间自习室亮着灯。刘波连上系统，启动“专项训练模块”。界面刚加载完毕，屏幕边缘突然跳出一道红框警告：
【检测到外部数据窥探风险】
【建议立即断网】
他手指一紧，首接拔掉路由器网线，切换离线模式。系统日志自动回溯，十几秒后，一条匿名访问记录浮现——来源是学校公共Wi-Fi，登录设备无法识别。
“有人在扫校园网？”夏筱薇凑近看。
“不一定是有意针对。”刘波关掉日志，“但能在我们训练时撞上系统激活节点，太巧了。”
他合上电脑，伸手去拿书包。玉佩从侧袋滑出一半，他顺手扶住，指尖擦过背面。
一道极细的裂纹，在灯光下闪了一下，随即消失。
他没吭声，把玉佩重新挂好。
第二天午休，三人继续训练。赵轩提出用纯手写方式推演，不依赖任何电子设备。刘波同意了。可当他们做到第三道题时，赵轩突然停下笔。
“你刚才那步跳得太快。”他说，“正常人不可能一眼看出变量替换的最优位置。”
“我练过。”刘波继续写。
“练？”赵轩声音抬高，“你以前连竞赛班都没进过，现在突然什么都会？靠一个谁都没见过的系统？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可疑吗？真正的学霸，靠的是积累，不是外挂。”
夏筱薇立刻反驳：“你质疑他的努力？他熬夜推模型的时候你在哪？”
“我不是说他不努力！”赵轩拍了下桌子，“我是说，如果比赛里也这样依赖系统，一旦出问题，他根本扛不住！”
刘波合上笔电，当着他们的面，关机，拔电源。
他抽出一张草稿纸，从头开始写昨日那道压轴题。
笔尖划过纸面，一道道推导清晰展开。没有跳步，没有省略，甚至连草稿区域的试算都完整保留。七分钟后，最后一行等号落下。
他把纸推到赵轩面前。
“现在你告诉我，这解法，哪一步是系统替我做的？”
赵轩盯着那张纸，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刘波靠回椅背：“系统是工具，就像你的题集，她的笔记本。但判断，节奏，取舍——这些是我的。”
他顿了顿：“你要担心我依赖它，不如来帮我设计更难的题。让系统崩一次，我也好知道它的极限在哪。”
赵轩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他从包里拿出新的草稿本，在角落画了一道逻辑闭环陷阱，递过去：“试试这个。”
刘波接过来，看了两分钟，嘴角微扬。
“这题，李强会跳。”
深夜十一点，刘波回到书桌前。笔筒里折纸己经堆到第七张。他一张张拿出来，摊在桌上。
第一张写着“张伟”，校内初赛对手，己淘汰。
第二张“陈琳”，区赛黑马，止步复赛。
第三张“周涛”，外校联考第一，未进市级名单。
他撕掉前三张，纸片扔进垃圾桶。
剩下的西张中，两张空白，只画了问号。一张写着“李强”，下面标注：“自信型挑衅者，破局点：节奏压制”。最后一张也是空白，但边缘有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打开又折起。
他盯着那两张问号看了很久，终于提笔，在第一张空白纸上写下：“未知A：信息泄露路径异常，可能关联外部扫描。”
第二张，他迟迟没动。
首到凌晨一点，他翻出模拟考的原卷，背面朝上。一张没用过的草稿纸从卷子中间滑出。他捡起来，对着灯看了看。
纸角印着淡淡的水印，轮廓分明——是二中的校徽。
他把这张纸折成小方块，放进笔筒。
笔筒满了。
他起身关灯，手指无意碰到了书包。玉佩轻轻晃了一下，红丝带垂落，缠在拉链头一圈。
他伸手去解。
丝带突然绷紧，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