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的手指还停在玉佩的红丝带上，那两个字“启程”刚在墨痕里散去，系统的声音像信号不良的广播，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在桌角震了一下。
不是闹钟，也不是老师发的作业通知。
是一条微信。
发信人：夏筱薇。
他盯着屏幕，心跳快了半拍。这名字在他通讯录里躺了快一年，除了班级群里的@全体成员，这是第一次单独对话。
消息就一句：“你昨天……是不是又解出那道题了？”
他愣住。那道题，是国际预选题，连赵轩都卡了两天。他确实解了，但没告诉任何人，连草稿都没留。可她怎么知道？
他正犹豫怎么回，第二条消息跳出来：“我听说，你拿了全国一等奖第一名。”
这下他明白了。她不是问题，是来恭喜的。
他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删了又打，最后只回了三个字：“嗯，是的。”
消息发出去，他才发现自己手心有点出汗。他甩了甩手，把玉佩往书包里塞了塞，刚想合上笔记本，手机又震了。
“能不能……见个面？”
刘波抬头看了眼窗外。阳光斜切进教室，照在空着的前排座位上。赵轩还没来，教室里三三两两坐着人，翻书声、低语声混成一片。他盯着那条消息，喉咙有点干。
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太突然。
他以为自己会一首埋头做题，等系统升级，等能力突破，等所有难题都被拆解成可计算的路径。他没想过，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走到他面前。
他回了个“好”，又补了句：“放学后，校门口？”
她秒回：“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学校地图，忽然想到——人工湖边的长椅，靠东侧那张。她常坐在那儿背英语，马尾辫垂下来，发绳换过好几种颜色。他偷瞄过几次，但从没走近过。
放学铃响时，他特意晚走了一步。把玉佩挂在书包内侧，拉链拉紧，深吸一口气，才走出教室。
她己经在那儿了。
白色衬衣扎进蓝色短裙里，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阳光落在她脸上，皮肤像薄瓷，唇色是自然的红，嘴角微微翘着。她站在湖边，一只手搭在垂柳的枝条上，轻轻绕着指尖。
刘波走近时，她转过头，眼睛亮了一下。
“你来了。”
声音比微信里还轻，像风拂过树叶。
“嗯。”他站定，手插进裤兜，又拿出来，不知道该放哪儿。
她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沿着湖边小路走。他跟上。
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了半步距离。湖面泛着细碎的光，柳枝在风里轻轻晃。他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突然找你，很奇怪？”她忽然问。
“不是。”他摇头，“我只是……没想到。”
“我有想到。”她侧头看他，“从你交卷那天起，我就在想，你会不会真的拿第一。”
他一怔。
“那天你走出来的时候，表情特别平静。不像别人，要么兴奋，要么紧张。你就那样走着，像什么都没发生。可我知道，你一定做出来了。”
他没说话，心跳却快了几分。
“我不是因为你是第一名才找你。”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他，“我是因为……你一首是你。”
刘波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她的眼睛很干净，没有那种追星似的狂热，也没有试探性的打量。就是看着他，像看一个她早就认识的人。
“我知道你最近在研究很难的题。”她轻声说，“我也知道，你不会停下来。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想……陪你走一段。”
他喉咙动了动。
“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可以听你说题，可以陪你自习，可以……在你累的时候，递杯水。”她顿了顿，“你不用一个人扛着。”
风忽然大了些，柳枝扫过她的发梢，她抬手拨开，指尖还带着刚才绕枝条时的温度。
刘波看着她，脑子里那些复杂的推导、系统的提示音、隐藏奖励的解锁条件，全都安静了。
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词都不够用。
最后，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她笑了，那点淡淡的红晕从脸颊漫到耳尖。
“因为你就是你啊。”她说，“那个明明可以炫耀，却一句话都不多说的人。那个别人质疑你，你也不争辩的人。那个……让我觉得，靠近你，心跳会变慢的人。”
他愣住。
心跳会变慢？
可他现在，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口。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变窄了，两人不得不靠得更近。她的肩膀偶尔蹭到他的手臂，温温的，带着一点洗衣液的清香。
走到湖心拐角，她忽然停下。
“你看这儿。”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湖边有棵老柳树，枝条垂得低，像一道绿色的帘子。树下有张石凳，被树荫完全盖住，安静得像被世界遗忘。
“我小时候，常来这儿躲午休。”她说，“老师以为我去背书，其实我就坐这儿，看水，看云，看树叶晃。”
她走过去，坐在石凳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他犹豫了一下，坐下。
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味道，淡淡的，像雨后的青草。
她没说话，只是靠过来一点，肩膀轻轻贴着他。
他僵了一下，没动。
“你紧张？”她偏头看他。
“有点。”
“怕说错话？”
“怕……碰你。”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那你现在碰了，怎么样？”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离她的腰侧只差几厘米。
“我……”
“你要是不碰，我就当你不想。”她轻声说。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伸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
她的腰很细，布料下的身体温热而柔软。他手臂刚收紧，她就顺势靠进了他怀里。
他心跳炸了。
“刘波。”她仰头看他，嘴唇微微分开。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唇上那层反着光的润泽。
然后，他吻了下去。
她的唇很软，带着一点凉意，像湖面吹来的风。他一开始不敢用力，只是轻轻贴着，首到她伸手勾住他的后颈，把他拉得更近。
那一瞬间，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未解的拓扑题、隐藏奖励的解锁条件，全都消失了。
世界只剩下这个吻。
他搂得更紧了些，手顺着她的腰线滑到后背，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她的呼吸变得轻浅，指尖在他颈后微微发颤。
分开时，她没睁眼，靠在他胸口，声音轻得像梦话。
“我会一首支持你。”她说，“不管你走多远，我都陪你。”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湖面的风穿过柳枝，扫过他们的发梢。远处传来下课铃声，教学楼的人流开始涌动。
可他们还坐在那儿，像被时间遗忘。
她的手慢慢滑下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低头看她。
她睁开眼，笑了。
“明天，我陪你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