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出感人肺腑的同门情。”萧无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眼中尽是戏谑。
他转向刑架上的段消融，漫不经心道，“师尊，我知道你很想救他们。”
“那我就给他们一个回家的机会。”
段消融冷冷盯着他。
萧无痕目光扫过下方众人，袍袖一展，殿中一个庞大的魔阵显现出来，里头魔气翻涌如狂狼，阴森无比。
“看到此阵了么?接下来你们所有人，都会被投放其中，受魔气侵蚀，不消十日死去。”
众人闻言，睁大了眼睛，有人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萧无痕满意地看着众人眼中升腾的恐惧，“不过，本尊也给你们留了一条生路。”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在阵中，凡杀人者，便可出阵。本尊赐他‘破魔丹’，放他安全返回修仙界！”
此言一出，死寂的大殿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杀人！杀同门？！原本因恐惧而微微靠拢的人群，瞬间产生了无形的裂痕，彼此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警惕与惊惶。
“当然，”萧无痕仿佛嫌这绝望还不够深重，慢条斯理地补充，“在入阵之前，本尊再给你们一次额外的‘恩典’。”
他抬手，指向殿侧箱子里装着的锋利匕首。
“看见那些匕首了吗？只有五百把。”他竖起五根手指，笑容愈发邪异，
“而你们有两千一百二十七人。现在，只要有人站出来，大声揭发你身边某位同门的‘罪行’！然后，”
萧无痕刻意拉长语调，视线恶意地锁在段消融身上，
“辱骂这位你们心中视若神明的剑尊大人！就能得到一把匕首，带入魔阵。”
“有了它，在别人想杀你时，你就可以自保。”
萧无痕笑容扩大，“或者先发制人也容易许多，是不是?”
“开始吧，让本尊看看，你们的仙门风骨，值几斤几两？”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大殿。剑尊大人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如今连她都成了魔头的阶下囚，他们除了自己争取，便再无活路可走。
魔族头目们饶有兴味地等待着这场人性崩塌的盛宴。
段消融咬牙：“萧无痕，你想我怎样，我都可以答应你，别伤他们。”
萧无痕闻言回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弧度，“消融好天真，凭什么觉得，你一个人就能换所有人?”
段消融愣住。
萧无痕眼神玩味，凑近段消融耳边低声道，“不过，消融若是愿意纡尊降贵做我的玩物，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段消融浑身一僵，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不过三息（秒），她便开口：“好，我答应。”
声音轻而决绝。人命紧迫，容不得她多作考虑。
萧无痕一怔，随即轻轻笑了，宠溺地摸了摸她发顶，“消融愿意，为夫还舍不得呢，且看着这场好戏吧。”
段消融只觉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她没有谈判的筹码，连以死相逼都做不到，
她没有办法保仙门众人活下去，便没有立场劝他们不要自相残杀。
“我…我揭发！”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一个青霄派弟子，脸色惨白，眼神惊恐地西处躲闪，
“李…李师弟！他…他上月私藏了本该上交的灵石！还…还污蔑是王师兄偷的！”他指着旁边一个少年。
那李师弟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你胡说！”
揭发者却不管不顾，猛地转向刑架方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却因恐惧而变调：
“段消融！你…你这个伪善的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们！你不配做剑尊！你…你活该被绑在这里！你…你不得好死！”
骂声出口，他自己先下去，涕泪横流，仿佛灵魂己被抽空。
“很好。”萧无痕满意地点头，眸色暗芒一闪而逝，这些敢骂他师尊的人，全部都得死。
魔卫走过去，将一把匕首丢在他面前的地上。这个青霄派弟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将匕首死死攥在怀里，蜷缩到角落。
有了第一个，崩溃的堤坝便轰然决口。
“我揭发！赵师妹曾在后山私下修炼过魔域流传的禁术残篇！我有次亲眼所见！段消融！你冷漠无情！假仁假义！”
“我揭发！钱师兄你上次历练明明是你自己失误害死了陈师弟，却推说是魔兽太强！你有罪！段消融！你装什么清高?就是因为你不戴魔尊给的项圈，害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你该死！”
“我揭发王师弟！他…他曾酒后调戏过山下村女！他品行不端！剑尊…不！段消融！你自私自利！你见死不救！你虚伪至极！”
“我揭发赵师兄，觊觎剑尊，偷偷收藏她的画像，行亵渎之事。段消融！你这个…你这个祸水！都是你！引来魔头！害了大家！你…你下贱！”
……
揭发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辱骂段消融的言语也越发不堪入耳……汇成一股污浊的洪流，冲击着刑架上那抹孤绝的白。
五百把匕首，如同五百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点燃了人性中最卑劣的火焰。
为了争夺这有限的“生存筹码”，昔日的同门情谊被彻底践踏。
有人为了抢先一步揭发而互相推搡谩骂；有人红着眼，指着曾经敬重的师长，搜肠刮肚地编造罪名；有的人，则是麻木而绝望地听着那一声声对信仰的践踏，眼神空洞。
段消融闭着眼，面无表情，只有绷紧的身体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着一丝被深深刺痛的痕迹。
南霁云被魔卫死死压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他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看着师妹承受如此屈辱，心脏像被生生撕裂，
他目眦欲裂地低吼，“住口!你们都给我住口!你们这群忘恩负义之徒，在仙魔大战中，你们哪一个没受过剑尊保护?"
"现在还有脸骂得出口？你们枉为正道！枉为人!"
他疯狂挣扎着，每一次挣扎都换来魔卫更重的拳脚，嘴角鲜血不断溢出，仍拼命抬头望着刑架上的身影，泪水胡乱流淌。
魏子明几次想冲出去阻止那些辱骂的弟子，却被魔卫一次次踹倒，重伤吐血，首到再也爬不起来。
萧无痕欣赏着这由他一手导演的堕落盛宴，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满足。
他捏住段消融的下巴，强迫她看，语气充满了讥诮：“师尊，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您守护的‘苍生’！这就是人性！
在生死面前，什么大道、情谊都是狗屁！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您还拼死守护他们，多么可笑！”
段消融眼中恨意入骨，她猛地低头，狠狠咬住萧无痕的手，鲜血很快从她唇边溢出。
萧无痕忍着痛意，并未抽手，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消融再咬重点，给为夫身上留个印记，我便永远是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