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沐浴完毕。
萧无痕踏出浴池时,看见段消融仍白着个脸,蜷在软榻一角。
身侧的指节不自觉紧握成拳,她药性过去后,看到他弄脏的地方时,竟然恶心得干呕出声。
萧无痕沉着脸,斟了盏温茶,走到段消融身边时又放柔了声音:“消融,还难受吗?”
茶盏递到她面前,另一只手刚要轻拍她的后背。
段消融猛地侧身避开,嗓音极冷:“别碰我…恶心。”
萧无痕呼吸一滞,指节收紧,几乎捏碎杯沿:“若不是尊重你,我何必用这种方式?”
“你若是尊重我,就不会逼我服下堕凡尘。”段消融苍白的唇微微发抖。
萧无痕骤然欺近,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暗潮,“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想占有你!”
“难道要我见到你就强来?你修那该死的无情道!不服此药,你如何动情?”
嗓音突然低了下去,裹着被误会的委屈:“……我只是,不想弄疼你。”
段消融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她阖上眼帘,“萧无痕,你比操纵傀儡的魔修更卑劣,至少他们,不假借爱之名。”
“砰!”
茶盏在萧无痕掌中碎裂,茶水混着血,浸湿了地毯。
他却恍若未觉。“师尊?您不信我对您的爱?”
低低的笑声溢出喉间,渐染癫狂,
“我若不爱您,您以为您此刻还能衣着完好、神志清醒地同我说话?!”
“我承认,您要的那种尊重,我给不了,也不想给!在您面前,我萧无痕从来就不是什么懂得克制的君子!我就是魔!是疯子!是觊觎师尊、以下犯上的孽徒!”
“可若不是你修了三百年的无情道!若不是你像个冰雕,重活十三世,我用尽手段都捂不热!我何至于此?!”
“曾经,我们也有过极短暂的幸福…”
萧无痕声音陡然哽住,忆起师尊冰莲破损、记忆停留在十八岁的那段时光,喉间翻滚着扭曲的哽咽。
再看段消融闭着眼,一副隔绝他的模样。
悲伤随即化为更深的戾气,
“是你!是你用你的冰冷、你的抗拒,把我逼成了这副模样!是你让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得到你的关注!”
“既然您觉得我连玩弄傀儡的渣滓都不如……”他语气森寒彻骨,“那我,不介意……变得更卑劣一万倍!”
“我要您的‘恨’!您的‘惧’!您的‘恶心’!”
“师尊…您说,哪一种…才能让您永远记住我?哪一种…才能让您再也离不开我?!”
段消融始终紧闭双眼,甚至侧过身去,连一个字都不屑再予。
他剖心剖肺说了这么多,却全都被完全无视,这种冷漠,彻底点燃了萧无痕的癫狂。
他想扒-她 ! 强-她 !听她哭叫,让她再也无法,这样对他!
然而,第一世那场强-,导致她道心崩溃的景象闪过脑海——他到底是不敢。
“好…”萧无痕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
“师尊既然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连话都不屑再说一句…那我,就给你一个清净。”
萧无痕粗-地将她从软榻里抱起,穿过空旷的回廊,来到一间暗室。
“进去。”萧无痕声音冷厉。
段消融尚未站稳,己被推入暗室。殿门在她身后合拢,落栓,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黑暗。
浓稠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
段消融徒劳地睁大眼睛,想要捕捉一丝轮廓,一丝光影,然而只有无边无际的浓黑。
指尖死死抠进石壁缝隙,指甲刮擦的疼痛却无法转移她对黑暗的恐惧。
后背紧贴着冰冷墙面,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安全感。但黑暗如同有实质的液体,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身体比意志诚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冷汗浸透了她单薄的白色中衣,贴在背上像一层冰。
她的膝盖发软,不得不慢慢滑坐在地,双臂环抱住蜷起的双腿。
段消融咬紧牙关,不愿示弱,也不愿发出一丝哀求。
至少在这里,她不必再绷紧每一根神经,去面对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死寂中,这两日所受的屈辱,一幕幕在脑中灼烧般回放:
魔修们的污言/秽语……被迫吞下“堕凡尘”的绝望……在欲海中挣扎崩溃的丑态……噬魂丝游走于肌肤的亵渎……被强逼穿着薄纱暴露的羞耻……
被侵入、操控的梦境……被逼迫否定道心的撕裂……强横掠夺的吻……狎昵的-弄……不堪入耳的言语……还有那双时刻黏在她身上,狂热而病态的凝视!
每回忆一帧,自尊便又被残忍凌迟了一遍。
恶心、屈辱、愤怒、无力、绝望……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情绪,铺天盖地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再也撑不住,把脸更深地埋进臂弯,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
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醒来时,她仍在逍遥派那洒满晨光的听雪阁里……
但石壁冰冷的触感残酷地碾碎了最后一丝幻想。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堤防。
无声地滑过脸颊,砸落在地面上。
段消融死死咬住衣袖,将所有的呜咽都锁在喉间,只有那抖得不成样子的肩膀,泄露着灵魂深处无声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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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萧无痕寸步未离,死死盯着紧闭的门扉,指节捏紧,被茶杯碎片划伤的手,滴滴答答流着血。
看不见她,至少能遏制住强-她的暴虐欲-。
他颓然靠在门上,想象着她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眸,此刻必定因恐惧涣散失焦。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扭曲地抽痛。
他知道她怕黑。
但他更卑劣地期待着——这黑暗,能打破她的冷硬,他极度渴望着,门后会传来一丝她的示弱,一声压抑的抽泣,甚至…是呼唤他的名字?
萧无痕缓缓俯身,将耳朵紧紧贴在门缝上,屏住呼吸,近乎贪婪地捕捉着门内最细微的声响。
一丝衣料摩擦的窸窣传来,他喉头滚动,声音干涩而急切:“师尊…怕吗?您在里面发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