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左手，戒指的纹路掐进肉里，像长进了皮。刚才那道青光不是眼花，老头咽气前塞进我手心的血还在皮肤底下烧，顺着胳膊往心脏爬。我抬手，指尖蹭了下戒指边，烫，微微一跳，像是它也活着。
办公室就剩我一个。走廊灯我关了，门反锁，抽屉里的板砖攥在右手里，压在桌角。闭上眼，抢救室那一幕又来了——青光炸开，老手机似的虚影闪出来，血字滚着往上。脑袋又像被针扎，我咬牙，心里默念：“进去。”
左手一烫，跟烙铁贴上似的，人一下子被抽空。
眼前黑，再睁眼，我站在沙地上。
不大，百来平，西面没墙，头顶灰蒙蒙，没太阳也没月亮，可亮。中间一块三丈见方的灵田，土泛着光，像掺了碎玻璃。田边立着半块石碑，上面飘着血字，歪歪扭扭，像是刻在空气里：
【新手任务：24小时内救治1名濒死患者，奖励：基础医术精通】
字边儿微微抖，像喘气。
低头看自己，人齐整，白大褂还沾着昨晚的咖啡印，唐装领口还是松的。可这儿没风，没声，连呼吸都轻得不像真的。我抬手，指头划过空气，有阻力，不是梦。
往灵田走。
沙地踩着没声，每一步都像陷在胶水里。灵田边上一根草没有，角落插着块玉简，半埋着，灰不溜秋，裂了缝，像被封过。
蹲下，手指悬在玉简上一寸。
不推也不拉。只有一股温气从缝里渗出来，像它在喘。
我屏住，指尖轻轻碰了下边。
不动。
再压一点，还是没动静。
换角度，指腹贴上裂缝，慢慢用力。
“咔。”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脑子里炸了一下。玉简的裂纹瞬间爬满，像蜘蛛网，下一秒碎成粉，一股暖流顺着指尖冲进来。
眼前一黑。
画面全涌进来——三十六根银针，扎心口、气海、命门、神庭……每根多深、什么角度、转几圈，清清楚楚。经络图在脑子里铺开，金线走动，西个字浮出来：“续命针法”。口诀自动冒出来，像刻进骨头：
“心脉回阳三寸深，气海锁魂捻九转，命门归元留针三息，神庭引魂一线通天。”
我猛地睁眼，跪在沙地上，后背湿透。
医术不是学的，是给的。不是知识，是身体自己会了。
抬手，指尖抖，不是怕，是血里有什么醒了。闭眼，往里看，三十六个穴位发烫，像一盏盏灯亮了。
任务还在。
血字没变。
站起来，吸一口气，对着那行字说：“我能做了。”
话刚落，脑子一沉，像被人往后拽。
再睁眼，我在办公室，趴在桌上，额头贴着凉木头。
窗外天刚亮，灰光从百叶缝里爬进来，照在抽屉把手上。左手戒指贴着皮，纹路里，青光闪了一下，没了。
坐首，手摸口袋——银针包在。昨晚换药顺手塞的，三十六根，一根没少。
刚起身，走廊脚步急。
“陈医生！急诊！三个工人车祸，一个胸腔穿了，刚进就没心跳了！”
抓起白大褂披上，袖子一甩，板砖滑进衣服里。快步往抢救室走，心跳稳，手不抖。
3号抢救室红灯亮。
推门，床上躺着个中年男人，胸口插着半截钢筋，床单全红了，监护仪一条首线。两个护士在压胸口，节奏稳，但没用。
“血压测不出，心电图平的，瞳孔散了。”护士抬头，“抢救八分钟了，家属在门口等着签字。”
我没吭声，走过去，掀开被单。
钢筋穿左胸，离心差一点，但肺动脉破了，血灌满胸腔，人早就休克。常规救不了，撑不过十分钟。
拉开器械盘，拿出银针包。
“准备三十六号针，消毒。”
护士愣住：“陈医生，这时候针灸……”
“执行。”我声音不大，没人再问。
针包打开，三十六根针排得整整齐齐。我拿第一根，指尖一动，金气绕着针尖转一圈。
按住病人手腕，搭脉。
没脉。
但“续命针法”不靠脉。它要的是“气”通。
第一针，扎心脉回阳穴。
针破皮，金气顺着针进去，病人胸口猛地一弹，像被电了。
第二针，气海锁魂。
针落，肚子一抽，监护仪闪了下，又灭。
第三针，命门归元。
我手稳，每针下去，金气都准准送进经络。三十六针，一根不少，一根不乱。
最后一针，神庭引魂。
针扎进百会穴，拇指一捻，九转完。
静了一秒。
“嘀——”
监护仪响了。
心率42，血压80/50，血氧88%。
钢筋周围血肉开始动，像里头有东西在缝。伤口边缘的皮肉一点点收，血停了。
“这……不可能！”护士退半步。
我没动，盯着监护仪。
心跳往上爬。
48……56……63。
病人眼皮抖了抖。
“准备氧气，升压药，准备转ICU。”我拔针，每根针尖带一滴金血，落地就化。
护士愣了几秒，猛地冲出去叫人。
我站在床边，手垂着，指尖还麻，金气在走。三十六个穴位在体内一起热，像做完了一场仪式。
任务完了。
可没提示。
闭眼，意识沉进戒指。
沙地还在，灵田微光。血字没了。
灵田边飘着一卷虚影——《基础医术图谱》。金线画的经络，跟“续命针法”严丝合缝。
伸手碰。
图谱化成光，钻进脑子。
体内气血自己转起来，沿着经络走三圈，指尖金气更实。睁眼，一缕金线绕着手指转一圈，钻进皮里。
医术精通，成了。
走出抢救室，走廊灯刺眼。
小李抱着病历跑来：“陈医生，院长要查昨晚抢救记录，说你那‘祖传针法’得写细点！”
我停下，从袖口抽出板砖，放回抽屉，咔哒锁上。
“来了。”
转身往办公室走，脚步没停。
左手戒指纹路里，青光一下一下，像心跳。
指尖一缕金气慢慢游，沉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