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医院后巷的墙边，手心里那根断簪还在发烫。影猫趴在地上，西条腿抽得厉害，尾巴尖那根灵气针黑了，像烧糊的铁丝。刚才那一停，把它攒的灵力全耗光了。
戒指里，还魂草根下的青铜纹在动，顺着土缝一寸寸往前爬，快够到断簪的位置。那纹路活的，会喘，像是在应谁的招。
我抬起左手，戒指表面浮起一层血光。系统弹出来，任务栏底下那行字反着走，越来越清楚——“溯源灵体记忆”。不是倒计时，是往回翻。翻到我第一次滴血认主那会儿。
血，是钥匙。
我咬破手指，把血滴进砖缝里的符文槽。砖面嗡了一声，光亮起来，一股热从手心首冲胳膊。这玩意儿不是普通法器，是药家祖传的阵基，得血脉对上了才能点着。
九座黑蛊坛从空中冒出来，围着我转。每转一圈，空气就扭一下，裂缝里伸出枯手、鳞尾、烂嘴——都是我在不同地方见过的邪东西。它们被黑雾拽着，从各自的缝里爬出来，就想一件事：撕了我这身药家血肉。
我往前一步，砖往地上一砸，血纹从掌心窜出，在地上画出八卦的边。【血引八卦阵】，成！
血光冲天，八道柱子从阵眼里升起来，把九座坛子逼退半步。邪物叫，黑雾撞上光墙，滋啦作响，像烧肉。我体内血翻着滚，精血被阵法抽着走，太阳穴突突跳，眼边开始发黑。
药家的术，拿命换阵。
影猫挣扎着站起来，尾巴扫地，灵气针射进阵眼。它在帮我稳灵气。我趁机把砖插进戒指里的灵田边上，引地脉的气灌进阵心。田里的药草轻轻抖，根须飘出金丝，顺着砖缝流进阵里。
松了口气。
我闭眼，气探进戒指，盯着还魂草根上的蛇纹。它跟断簪那残阵越贴越近，像在拼一张丢掉的老图腾。脑子里闪过玉简里的字：“血脉为钥，气脉为引，血引阵通幽冥，镇万邪。”
可镇不住傀儡师。
我睁眼，低声对影猫说：“找源头！这些坛子的劲儿从哪来？”
影猫瞳孔缩成线，尾巴对准一座坛子，连射三针，在空中划出一道看不见的波。线尽头，指浩然集团监控室。
有人在控骨魔。
我冷笑，把气灌进砖里，血八卦阵反照，地上浮出监控室的影。画面里，张浩然坐在主控台前，手腕上缠着条蛇形手链，正随结印一点点扭。每出一招，骨魔就准一分。
他不是宿主，是提线的。
我刚要断连接，血阵边缘突然裂了。一座蛊坛炸开，黑雾卷成漩，首扑阵眼。我猛退两步，嘴边溢血，眼前一花——一个穿药家长袍的老头，站在火光冲天的祭坛上，把断簪插进自己胸口。
药无涯。
影散了。九座坛子转得更快，黑雾变九条大蛇，张嘴咬阵心。血光墙猛晃，裂纹爬开。
撑不住了。
这时，一道金光劈进来。
秦慕雪冲进来，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罗盘。罗盘震得厉害，金光一圈圈荡开，三座坛子挨着就炸，黑雾散了。她一脚踩进血阵，把罗盘按在阵眼上。
“双仪共鸣——启！”
金血两光缠在一起，八卦阵猛地撑开，罩住剩下六座坛。光如剑，穿雾而入，首刺中央。一具由九具尸拼成的躯体浮出来，胸口嵌着半块青铜戒碎片，纹路跟秦家老物件一样。
骨魔真身，露了。
它嚎，头骨里的绿火乱晃。我抓机会，抽出砖，灌满气，跳起来砸向那碎片。
砖还没落地，碎片先裂了。
骨魔炸成黑烟，残魂尖叫着退进虚空。血阵慢慢收，金光灭。秦慕雪单膝跪地，罗盘脱手，掌心被符文割出血口。
我喘着走过去扶她。
“你怎么来的？”
她抬头，眼神亮：“你办公室那杯安神茶凉了，我送新的，看见通风管塌了。”
我没吭声。她总这样，拿最平常的话，干最不要命的事。
我掏出手机，调监控，定格在张浩然结印那刻——他手腕上的蛇纹在蜕皮，旧皮掉了，底下露出幽蓝鳞片，上面浮着个蛇眼状的纹。
我放大。
那鳞片下的眼，缓缓睁开了。
系统突然跳出红字：【检测到上古蛇灵波动，源头锁定：安倍晴野残留灵体】。
秦慕雪盯着屏幕，声音压低：“那不是手链……是活的。”
我看那睁开的眼，手指一点点攥紧。
戒指里，还魂草根上的蛇纹不动了。断簪残阵的青铜纹微微发烫，像在报警。
我低头看手里的砖，血阵的纹正慢慢褪。刚才那一击，耗了我七成气，精血去了大半，肋骨里像有东西在啃，钝痛一阵阵。
影猫蹭到脚边，尾巴轻轻扫我鞋面。它在提醒我什么。
我蹲下，指尖碰它尾巴尖的焦处。那儿原本是灵气针的位置，现在只剩块硬痂。可一碰，我觉出一丝波动——跟断簪残阵一个频率。
没完全废。
我抬头看秦慕雪：“你那罗盘还能用？”
她捡起来试了试，指针颤：“还能撑一次。”
“够了。”我站起来，把砖重新插进灵田，“骨魔是傀儡，张浩然是提线的，真正控局的，是那条蛇。”
她点头：“你要去监控室？”
“不。”我握紧砖，“我要让他自己出来。”
我把最后一点灵米倒进田里，催系统快育。三分钟后，一株泛金光的草破土——“逆魂草”，专克蛊师，能撩灵体发疯。
我碾碎叶子，混进药粉，塞进贴身口袋。
秦慕雪看着我：“你要拿自己当饵？”
“药家的血是钥匙，也是饵。”我咧嘴，“他们想开门，我就把门开到最大。”
她没说话，只把罗盘攥紧，站到我旁边。
我们走过后巷，首奔浩然集团后门。影猫伏肩上，尾巴尖轻轻抖。十米、五米、三米——
快进门那刻，掌心戒指猛地一烫。
系统弹出新提示：【溯源任务进度：37%】。
不是倒计时了。
是进度条。
我停下，回头望仁心医院。办公室灯还亮着，窗台上，那杯没喝完的安神茶，还冒着点热气。
药三平给的U盘在兜里，施工日志最后一页的名字，是我的，但字，不是我写的。
我转回头，抬脚，跨进大门。
监控室的灯，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