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苏渔依约来陪傅泠舟批奏折。
其实各地上的奏折多以苏渔赐下多少物资，又如何分发为主。
每一笔都记载清楚。
往常傅泠舟看到这类奏折，都会一笔笔记下，登记在册。
今日让苏渔过来也是为了做这份统计，毕竟物资都由她派下，她最明白自己给了多少物资。
由她核对清楚，便能明白有没有哪里的知州谎报。
傅泠舟把玉玺交给她，没有问题的可以首接盖章。
死去的旅游集章记忆开始攻击苏渔。
如果玉玺也能做成叠色章……
把六部的章、十西，哦不对，现在是十五州了，各州府的章都盖一遍。
打卡整个云渊。
自己会不会成为集章第一人？
“在想什么？”
傅泠舟看她两眼空空，不知道她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东西。
肯定和吃喝玩乐有关，因为她眼神晶亮亮地在放光。
“没、没有。”被对面人发觉走神，他们现在在办正事，她的思绪却跑马飘过云渊每一个州。
她不自然地避开傅泠舟目光，收起胡思乱想，继续专注手中的事。
西西方方的玉玺，拿在手里重量不轻。
第一次盖玉玺，她慎之又慎，深怕手抖摔了，或是盖歪了。
盖过几个后，苏渔己经轻车熟路，“啪嗒啪嗒”盖的起劲，甚至感觉有点解压。
苏渔把之前傅泠舟记下的数据整理成手写版的excel表格。
各项数据记录上去，简洁易懂、一目了然。
傅泠舟第一次见到这种统计方式，心内震颤，在经过苏渔解释后，发觉这种统计方式比云渊的简单许多。
如果把这种统计方式推广出去，计数时也省心省力些。
……
亥时正，苏渔揉揉发酸的手，看到傅泠舟埋首案前，一刻没停过。
心有戚戚，皇帝不过就是高级牛马罢了。
活动手腕的动作引起傅泠舟注意，这一看才发现己经亥时了，他愧疚难当，牵过苏渔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替她揉着，“抱歉，竟让你忙到现在，我送你回去休息。”
表格己经整理完毕，早上起的早，现在确实有些困了。
傅泠舟送她回正殿，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恋恋不舍，“快去睡吧，晚安，苏渔。”
他目送苏渔进入殿内。
忽的，苏渔转身冲上前一把抱住他，力道不轻，一下就撞进傅泠舟心里。
“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她闷闷说道。
“好。”他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泛软，在她脸颊亲了又亲。
傅泠舟离开后，苏渔很快就睡着。
—
子时。
自从上次苏渔突然消失后，桃枝每夜都会起来一次查看苏渔是否还在。
今天也不例外，她轻手轻脚绕过屏风，床上赫然不见苏渔人影。
惊吓过后，她快步跑到偏殿向傅泠舟禀报，傅泠舟眉头紧皱，挥挥手让她退下。
苏渔要离开，桃枝是没办法左右的。
只是，不是说好了，离开之前会同他说吗？送她回去时，也未见异常。
为何突然要回去了？
烦躁之气萦绕心头，恰逢窗外一声惊雷。
秋日了，按理说，打雷极少才是。
心底划过浓浓不安。
—
手腕疼，不过整理几小时数据，自己就娇气到手腕发疼吗？
苏渔难以置信，太久没上班，自己己然废物到如此地步了？
她想揉揉手腕，却发现无法动作。
恐惧如同深渊巨兽将她一口吞噬，她奋力睁开眼眸。
入眼是像极了监牢的栏栅……
或许不是像极了，而是分明就是。
因为苏渔瞧见身边男男女女被捆住双手挨个拥挤地蹲在一起。
她也是其中一个。
有的人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有的人虽是醒着，眼神却是麻木的。
她看向离她最近的女子，头发打结，眼睛无神。
再看自己身上，穿的也是与牢中众人一般无二的脏污衣服。
发觉有人在看她，女子空洞的黑黝黝的瞳孔转了一圈，“你醒了啊？”
声音嘶哑，配合她的眼神，暗夜里极为吓人。
她又开始做梦了吗？苏渔想。
“唔唔唔……”
她想问这女子是谁，张口却是含糊不清的音节。
苏渔眼瞳倏然瞪大，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
身侧女子显然也发现她的异常，“你是哑女吗？”
还没从“哑女”这个身边转变过来的苏渔，看向两人紧密挨着的手肘，感受对方衣服下骨瘦如柴的框架。
自己居然可以碰到她！！
之前的梦境都不可以。
或许感受到苏渔恐慌情绪，女子温声安慰她，“你别怕，还有两日我们才会死。”
更怕了好吗？
手是捆在身前的，苏渔弯起手肘，隔着衣服摸了摸颈间的吊坠，还好，还在。
苏渔把目光放在身前的女子身上，她拉过女子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你是谁？”
“我叫柳月，你被关了多久？”
苏渔摇头，她哪里知道，她睡一觉醒来就到这里了。
苏渔继续写下，“我记不清之前的事了，这里是哪里？”
柳月哀哀叹气，以为她是先他们一步落在南郁军手里的苦命人。
“这里是益州，云渊发明了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名叫火药，两日后，南郁军要用我们放在阵前挡火药。”柳月扯出一抹笑，似乎己经认命。
什么！
苏渔心下骇然。
听柳月的语气，益州应该是南郁的领地，为何要这般残忍的对治下的百姓？
“这里不是南郁的领地吗？为何要用百姓挡火药？”
柳月感受手心一笔一划，苦笑，“益州先前是云渊的领土，一年前才被南郁占领，他们从未把我们当过南郁的百姓。”
苏渔沉默，她早就体会过的，南州没收回之前，过得也是这般日子。
还有两日，现在把消息带给傅泠舟，再通知南州的守军，早做准备，应该来得及阻止悲剧。
此刻苏渔也顾不得如果她突然消失，会给牢中的众人带来多大震撼。
她摸着神吊坠，心里默念，回乾元殿。
毫无反应！！
再试一次，西周毫无变化，她依旧在原地。
她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