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勤政殿内，苏渔把一摞形色不一的纸摆在御案上。
这是那日说了“国债”方案后傅泠舟让她去收集的。
“国债”是目前看来来钱最快最大的办法，傅泠舟没法不心动。
想要说服那群老古板，除了把利益放大了说，弊端也得极致缩小。
其中一点便是仿造，云渊朝是有纸币的，即使国家严厉打击下，假币仍有不少。
若能彻底杜绝仿造，那说服成功的几率就会增加些许。
这些都得先准备着，傅泠舟不打算浪费许多时间在和朝臣的争论上面。
苏渔在生活中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纸，但都过目就忘，根本不记得名字。
为了收集这一摞，她做了许多功课，也下了许多视频。
她才发现纸有这么多种类，好些她也是第一次见。
“这就是你们那边的纸？”傅泠舟愣怔住，他自以为己经见过了解过许多苏渔的世界，可是光看这手中的纸都能让他惊叹。
他手中拿的是幻彩流光底色的白卡纸，手指翻动间，流光在纸上划过。
这是把星辰都印在纸上了吗？
“是啊，不过这种不是日常用纸，都是用在彩卡或者明信片上。”苏渔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没想起其它用到这种纸的地方。
傅泠舟深吸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又拿起另一张纸，触手十分光滑，“这纸材质倒是特别。”
苏渔也摸上那张纸，光滑的，能反光的，“这是铜版纸，这纸防水，但不吸墨，笔墨很难在上面留下痕迹。”
听闻此言，傅泠舟脸色微惊，他拿起毛笔试着在铜版纸上书写，可落笔下的墨就像水珠一般凝在上面，轻轻一碰就擦拭掉了。
“那这要如何书写？”
苏渔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抽出另一张上面印着字的铜版纸递给傅泠舟，“有专门的墨，或者用打印机，这个就是打印机打出来的。”
她特地用的繁体，确保傅泠舟看得懂。
“打印机是何物？”傅泠舟擦了擦那张纸上的字，根本擦不掉。
凑近闻了闻，也没闻到墨香，甚至摸上去都没有书写的痕迹，着实神奇。
“喏，就是这个。”苏渔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这就把打印机的视频点开，让傅泠舟去看，反正她是说不明白的。
傅泠舟只看了两分钟就得出结论，“我们目前还办不到。”
打印机需要连接电脑，或者其它电子设备，目前这个说词还是保守了，可能好几百年都难以办到。
苏渔拍拍他的肩，还是安慰道：“没事啦，我可以先给你提供纸啊，做不出来说明不能仿造，那你就不用为这方面发愁啦。”
傅泠舟颔首，在几百张纸中挑选起来，苏渔各种颜色纹路和材质都尽量齐全地收集了。
越看越发觉苏渔的用心，从一开始，傅泠舟就知道苏渔是个十分细致的人。
先前他猜想，苏渔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但见了面后发现苏渔在很多方面其实是个迟钝且不拘小节的人，他忍不住问道：“为何你做事总这般细致？”
苏渔被他问的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可能和我的职业有关吧，我做报价的一点失误都不能有，错了会影响公司利益。”
傅泠舟不免心疼起苏渔，那得多大压力多熟悉一项技能才能不犯错。
他刚开口准备安慰她，苏渔便弯唇兴奋道：“可是我现在不用工作啦，哈哈哈，多亏了你啊，我的大金主。”
边说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眼神晶亮亮地看着他。
傅泠舟被“我的”两个字砸的飘飘然，后面的字根本没注意，眼里只看的见苏渔清凌凌地看着他说，他是她的。
年轻的帝王没有过情感方面的经历，总是在苏渔这里反复沦陷。
他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会更努力配上你的金主称号。”
“你己经很好啦，还是先把云渊搞搞好吧，我的金主陛下，快挑挑你想用哪款纸来印‘国债’呀。”苏渔根本不知道自己轻飘飘几句话到底能在傅泠舟心里掀起多大风浪，她无事人似的低头在那一摞纸里翻找，
傅泠舟仰头闭了闭眼，不能再让自己乱想。
“这个怎么样？”苏渔挑出一张珠光纸，也很流光溢彩，很美。
但是——
“苏渔，国家方面的用纸得庄重些，你手上这张很美，但对于政事来说显得不够庄重。”
苏渔点点头，确实，手上这张纸拿去印明信片、小卡还差不多。
“你看这张如何？你不是说可以定制吗？”傅泠舟拿起一张暗红底色洒金纹案的纸放到苏渔眼前。
“你喜欢那个图案，那就用这个底色定制上些许珠光，不用太过繁杂，到时候字印上去也不会显得花哨。如何？”
苏渔看着这熟悉的纸张，呆愣片刻，“红底洒金一般是我们那儿用来作结婚请帖的。”
听完这话，傅泠舟缓缓放下那张纸，耳尖冒出薄薄的红，“那换一个。”
“不用啊，我们把图案换换就好了，换成麦穗，或者花草云纹都可以的，你也可以专门设计一个图案，可以定制的嘛。”苏渔觉得还是设计一个专用的图案比较好。
“嗯。”傅泠舟点点头，“那用云纹吧。”
云渊国的国徽就是云纹。
“可以，你把板面先给我，我回去让人根据板面定制，还有你要什么样的钢印也写出来，这几天都给办了。你先看看，这个就是钢印印下来的字。”
苏渔把之前去博物馆印的一页钢印图案给傅泠舟看。
傅泠舟摸上那个钢印，凹凸的文字，其实云渊是有类似刻章的，只不过印的文字并没有手中纸上这么深。
“等我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就把图案给你。”
呃……苏渔这才想起，这件事都还没定下来呢！！
她尴尬扯出一抹笑，“嗨呀，你看我，我都忘了这件事还没定呢，不急不急，你慢慢来。”
傅泠舟想给苏渔说不用很久，他会尽快落实这件事。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福禄便小步迈进通传，“陛下，沈氏父子二人己在殿外等候，是否现在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