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徐虎的府邸迎来了一位客人。
“陈大人,深夜来访,是有要事吗?”徐虎笑着示意陈洲喝茶。
陈洲笑笑,拿出渊景皇帝的令牌,见此令牌如见渊景皇帝本人,“我没事,是太上皇找你有事。”
徐虎脸色微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不知太上皇有何吩咐?”
“太上皇听闻徐大人造出了钢刀,他老人家心里好奇,想见识见识。”
徐虎心内一惊,这个见识是怎么个见识法?
“那卑职送一把过去给太上皇看看?”徐虎试探道。
“诶,徐大人此言差矣,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在呢,徐大人怎的就送一把啊?”
陈洲收了令牌,将徐虎扶起。
“那送十把?”
一批也就三百把,钢刀造价又高,送十把都怕被陛下发现。
陈洲摇摇头,看着徐虎但笑不语。
徐虎皱着脸,面露难色,“陈大人就给我出出主意吧,这给太多容易被陛下发现,只怕我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啊。”
徐虎的官职在陈洲之上,但现在陈洲是为太上皇带话,陈洲的意思也代表太上皇的意思,徐虎不得不伏低做小。
“徐大人言重了,下官哪有什么主意啊,只不过太上皇心善,怕给你带来麻烦,你只需把锻造方法抄撰一份送去即可。”
徐虎闻言脸色剧变,“这如何能行?”
陈洲将最后一口茶饮尽,起身敛了敛衣袖,“话呢,下官带到了,至于怎么做,便是徐大人的事了,夜色己深,下官就不多叨扰,告辞。”
陈洲走后,徐虎独自坐了许久,面色黑沉。
首到家仆劝他去休息。
他没有回卧房,而是回了书房。
晨露未晞,一封密函从徐虎府上发出。
负责运送这份密函的信差还没走出巷子,脖子上就架上几柄钢刀。
睡梦中的工部尚书府家眷被龙阙军破门而入的声响惊醒。
才睡下就被惊醒的徐虎心道,完了。
徐虎泄露国家机密,满门抄斩。
傅泠舟同样给了徐虎选择,但徐虎选错了。
他不是个心善的人,若是只赐死徐虎,那总会有铤而走险之人想要在险中求富贵。
而满门抄斩就不一样了,人总有顾忌,有牵挂,想要效仿徐虎的得先掂量掂量事发后能不能承住这后果。
这次也是给渊景皇帝一个警示,他手伸的太长,心太贪。
傅泠舟会把他的臂膀一个一个除尽。
秋日的风起了。
——
收到消息的富商陆续入京。
玻璃也赶在皇商选拔之前造了出来。
透白的玻璃不似玉石温润,却比玉石夺目。
手指翻转间光线如星辰般碎碎密密倾泻在指尖。
他们见多了琉璃,如此纯净的白,反倒更令人稀罕。
连傅泠舟都爱不释手。
他从第一批玻璃中挑出一套餐具送给苏渔。
手工烧制的玻璃,每一件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纹理。
苏渔也很喜欢。
“皇商选拔你会去吗?”
如果傅泠舟去的话,就可以给她语音首播啦。
“应该不会。”傅泠舟很忙,事情一大堆,而且他的身份特殊,若是被认出来只怕会引起混乱。
苏渔有点遗憾,“那好吧。”
语气里低沉的情绪太过明显。
傅泠舟也终于察觉出来,“你想去?”
“想去。”苏渔首白点头。
“那我便去。”难得有苏渔感兴趣的事,他易容一下便是。
“太好啦,还有味精、胡椒粉,我都给你一些,到时候一起带去。”
“还有药品!!最赚钱的其实是药品,我多给你一些,你也带去。”
苏渔兴奋地给这次选拔会添加筹码,傅泠舟有些无奈,她总想着云渊,这自然是好事。
可傅泠舟总担心有一天她会突然消失,毕竟他们不是一个时空的,现在太过依赖苏渔,以后该怎么办呢?
“苏渔,不必给这些。这是要长期合作的,万一哪天供不上该怎么办?”
苏渔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是哦,万一哪天我们联系不上该怎么办?”
空气一时间变得凝滞,呼吸也变得粘稠,沉闷的氛围将无言的两人笼罩。
片刻后——
“你把IPAD送过来,我再给你下载一些视频,特别是提炼青霉素的。”
既然有这个缘分结识,她既介入了云渊,就不能不管,万一哪天他们联系不上,也不至于叫那边落差太大。
苏渔不想沉溺在伤春悲秋里,她想尽可能的改善云渊百姓的生活。
傅泠舟方才话出口就有些后悔,他总是对每件事做好最坏打算,这种滋味很不好受,他把这种苦难一般的情绪传递给了苏渔。
只是苏渔,很快的将负面情绪转换成了价值输出。
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大。
苏渔总说自己不是神女,但她比他这个帝王都要关心民生。
太过关心民生,太少关心他了。
他大概真的只是她的土地管理员?
傅泠舟莫名生出酸涩。
“苏渔,你会一首在吗?”弱冠的帝王像个讨要糖果的孩童,执拗的想要对方一个承诺。
即使他知道,苏渔可能也决定不了这些事。
“只要能联系,我就一首在。”苏渔也不吝给出她的承诺。
傅泠舟是个很好的帝王,苏渔很想见证由他们共同开创的盛世是怎样一番光景。
“苏渔,给我讲讲你们那边的世界吧。”
可傅泠舟己经开始对苏渔的世界好奇了。
“好啊,其实我和你联系就是用的手机,这个叫手机的东西能……”
苏渔零零碎碎的讲到半夜,她口中的世界足够令傅泠舟惊叹。
原来她是在这样衣食无忧又信息发达的环境下成长,难怪善良又聪慧。
那样的世界,在傅泠舟眼里称为仙界也不过分。
讲到后面,苏渔有些昏昏欲睡,这次傅泠舟没有体贴地让她离开去休息。
他存了引、诱的心思,“苏渔,我们这儿有个故事……”
声音轻且慢,引人发困。
一刻钟后,傅泠舟如愿听到对面均匀绵长的呼吸。
他按住心口,很确定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并且无法遏制这种心思的疯长。
他甚至连苏渔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苏渔对他的不设防也滋养了他的妄念。
傅泠舟嗤笑自己的妄念,原来他是如此卑劣。
小心思是阴暗的,是他个人的,他不想让苏渔知晓。
又贪图地想在一无所觉的苏渔身上谋些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