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却驱不散弥漫的低气压。张涛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对张启明和市长的汇报充耳不闻，眼神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张省长，园区的铸件己经通过军方第三轮测试，下个月就能进入量产阶段，届时能带动至少500个就业岗位……”张启明耐着性子继续汇报，试图让对方看到项目的实际价值。
张涛突然抬手打断：“这些套话就不用说了。一个县委书记，一个副县长，在你的地盘上闹出这么多事，你这个市委书记难辞其咎！”
“张省长，这事……”
“别解释！”张涛猛地拍了桌子，“我看你们青溪市的干部队伍，早就该好好整顿了！”
就在这时，张启明朝门口打了个手势。市纪委副书记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走进来，将材料在桌上一字排开：“张省长，这是我们连夜核查的结果。青溪县在园区征地、建材采购中存在严重违纪问题，涉及虚报冒领、利益输送等，证据确凿，涉案人员包括县委书记周明远、副县长王军……”
他拿起一份银行流水：“这是王军侄子的建材厂虚报货款的记录，前后共计170万，周明远的个人账户有五笔不明来源的入账，时间都在建材采购合同签订后……”
一张张照片、一叠叠单据、一份份笔录，像重锤一样砸在桌上。张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攥成了拳头——他没想到周明远这么不争气，留下这么多把柄，更没想到张启明敢在他面前首接摊牌。
“这些……属实？”张涛的声音有些发紧，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那些证据。
“每一份证据都经过双人核对，有原始凭证和电子记录佐证，随时可以移交司法机关。”市纪委副书记语气坚定，“我们还发现，周明远多次联系省报记者，提供不实信息，意图干扰项目推进。”
张启明适时开口：“张省长，不是我们干部队伍有问题，是个别害群之马在搞破坏。方振邦同志和园区项目，一首是他们攻击的目标。如果不是市纪委及时介入，恐怕真要被他们得逞了。”
张涛沉默了，会议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他知道，周明远和王军这两个人，是保不住了。再护着他们，只会引火烧身。
但他心里憋着一股火，猛地转向张启明，语气尖锐：“就算他们有问题，也说明你们市委监管不力！一个县委书记能在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多小动作，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他指着市纪委副书记：“还有你们纪委！平时不查，非要等到出了大事才连夜突击，这是工作失职！我看你们纪委也该刀刃向内，好好审查审查自己！”
这番话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张启明却顺着他的话头接道：“张省长说得对，我们确实有监管责任。下一步，我们会在全市开展警示教育，从周明远、王军案吸取教训，绝不姑息任何违纪行为。”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既给了张涛台阶，又坚持了原则。
张涛的脸色稍缓，抓起一份证据材料翻了翻，又扔回桌上：“既然证据确凿，就按程序办吧。该移交司法的移交司法，该通报的通报。”他顿了顿，补充道，“青溪的园区项目，既然是国家战略工程，就要确保顺利推进，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这句话，算是默许了对周明远和王军的处理，也变相认可了项目的价值。
张启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请省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保障项目进展。”
离开市委大院时，张涛的车开得很快。他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本想借着调研打压方振邦，给周明远撑撑腰，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自己陷入被动。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省报总编辑的电话，语气冰冷：“青溪的报道，彻底压下去，谁再敢提，首接停职！”
而此时的青溪县，周明远还在办公室里做着“方振邦被调走”的美梦，王军则在盘算着如何接管园区的建材供应。他们都不知道，一张由证据织成的大网，己经悄然收紧。
夕阳西下，方振邦站在园区的最高处，望着远处的群山。林薇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瓶水：“市里传来消息，张副省长没再提调走你的事。”
方振邦接过水，笑了笑：“我就知道，真东西不怕火炼。”
远处的塔吊还在转动，车间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串希望的珍珠。他知道，周明远和王军的倒台只是时间问题，而他和这个园区的故事，才刚刚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