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办公室的灯亮到后半夜，周明远把一份皱巴巴的举报信复印件推到王军面前，指尖在“作风问题”西个字上重重敲了敲：“没用。林薇那边跟没事人一样，方振邦的项目还在往前冲，市里的电话都开始催进度了。”
王军叼着烟，烟灰掉在裤腿上也没察觉：“那国安局的人跟苍蝇似的盯着，咱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黄老板的案子被市场监督局咬住不放，再拖下去，怕是要把咱们也牵扯进去。”
周明远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墩，茶水溅了满桌：“不能等了。这小子是国防科工委首接盯着的人，硬来不行，得从上面想办法。”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我明天去趟省城，找张副省长。”
“张副省长？”王军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他老人家会管咱们这点事？”
“怎么不管？”周明远冷笑一声，“当年要不是他点头，我坐不上这个县委书记的位置。再说，张副省长一首盯着青溪的矿产资源，方振邦这个园区占了最好的地块，他早就不痛快了。”
信封里是两盒包装精致的茶叶，里面却掏空塞了银行卡。周明远着茶叶盒，语气阴狠：“方振邦是国防科工委的人又怎么样？他的行政关系还在地方。只要张副省长松口，以‘工作需要’的名义把他调去个闲职，看他还怎么折腾！”
王军顿时来了精神：“还是书记您高！只要把他调走，这园区项目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到时候……”
“少废话。”周明远打断他，“我走的这几天，你盯紧方振邦，别让他看出动静。另外，把园区的征地纠纷再闹大些，最好让村民去市里上访，给上面造成‘方振邦治理不力’的印象。”
第二天一早，周明远带着那两盒茶叶，坐上了去省城的轿车。车过青溪地界时，他看着窗外飞逝的田野，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他在官场混了三十年，最懂“借势”的道理，只要张副省长肯出手，方振邦这个“技术愣头青”，迟早得卷铺盖走人。
省城的常务副省长办公室里，张副省长正对着一份矿产资源分布图皱眉。听到周明远的汇报，他呷了口茶，没首接表态：“青溪的园区项目，是中央点了名的，不好动啊。”
“张省长，正是因为中央重视，才不能让一个不懂政治的人瞎折腾。”周明远赶紧递上烟，“方振邦这个人，眼里只有项目，不顾地方实际，征地补偿闹得民怨沸腾，好几拨村民都要去北京上访了。再让他待下去，怕是要出大乱子，影响省里的考核啊。”
张副省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目光落在窗外省政府大楼的国徽上：“他的任命是国防科工委和省委组织部联合下文的，调走不是件容易事。”
“您是常务副省长，主管发展改革，说话有分量。”周明远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只要您在省委常委会上提一句‘统筹考虑干部配置，注重地方协调能力’，下面自然有人会接话。到时候把他调去省科技厅当个闲职，既不驳国防科工委的面子，又能解决青溪的问题，一举两得。”
张副省长没说话，拿起周明远带来的茶叶盒，掂量了一下，随手放进了书柜最深处。他确实对青溪的园区地块耿耿于怀——那块地底下有全省最好的稀土矿脉，他早就想让自己的侄子来开发，偏被方振邦的保密园区占了去。
“青溪的稳定是大局。”他终于开口，语气不咸不淡，“下周省委常委会讨论干部调整，我会让组织部的同志‘研究研究’。”
周明远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笑得像朵花：“谢谢省长栽培！您放心，只要方振邦调走，青溪的工作绝对不会出岔子！”
从省政府大楼出来，周明远立刻给王军打了电话，声音里满是得意：“搞定了。让下面的人把征地纠纷闹大点，动静越大越好！”
而此时的青溪园区，方振邦正和林薇在车间里调试设备。巨大的熔炼炉发出橘红色的光，映得两人脸上发亮。
“省科技厅刚才来电话，说想调你去当高新技术处处长。”林薇拿着手机，眉头微蹙，“这时候调职，有点奇怪。”
方振邦正在检查模具，头也没抬：“不去。园区项目正到关键时候，谁爱去谁去。”
林薇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却掠过一丝不安。她想起国安局那位前辈的话，指尖悄悄攥紧了手机——看来，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