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声控灯被高跟鞋踩得一路亮过去，刘梅的红裙在灰扑扑的县委大楼里晃得刺眼。她故意放慢脚步，对着窗玻璃理了理头发，领口又往下拽了拽，引得路过的办事员频频回头。
“方县长在吗？”她倚在门框上，声音甜得发腻，手指还在门把手上打着圈。
方振邦正在看园区的后勤招标方案，抬头见是她，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你来干什么？”
“怎么，当了县长就不认人了？”刘梅扭着腰走进来，往办公桌边一靠，故意把胸口对着他，“我可是念念的妈，来看望一下孩子爸爸，不行吗？”
“念念在学校，有什么事快说。”方振邦往后挪了挪椅子，拉开距离。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刘梅笑了，从包里掏出支口红，对着小镜子补妆，“听说你现在管着个大项目，投资好几个亿呢。啧啧，当年你蹲实验室啃馒头的时候，谁能想到有今天？”
方振邦没接话，指尖在文件上敲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给她的废话倒计时。
“我也不绕弯子了。”刘梅收起口红，突然凑近，“园区的后勤承包，还有建材供应的渠道，给我留口饭吃。你放心，我不会白占你便宜，赚了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方振邦像是听到了笑话，“你有后勤管理的资质，还是有合格的建材来源？”
“资质可以办，来源可以找嘛。”刘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是县长，一句话的事。再说了，我跟你过了十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念念以后还要上学、嫁人，我手里多点钱，不也是为了她？”
“为了念念？”方振邦猛地站起来，桌上的水杯晃了晃，“你卷走家里存款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念念？你跟张建军在仓库里鬼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念念？现在想起来当妈了？”
刘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索性破罐子破摔：“少跟我扯这些！我不管，这事你必须答应！不然我就去学校找念念，去你妈那儿闹，让全县的人都知道你发达了就抛弃发妻！”
“你敢！”方振邦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要是敢去骚扰我妈和念念，我立刻把你和张建军的视频发到网上，再把你跟王军在办公室的勾当交给纪委！”
刘梅的脸“唰”地白了，像是被抽了一耳光：“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振邦盯着她，“王军让你来的吧？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当枪使，你还真敢来？”
刘梅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她没想到方振邦居然什么都知道，更没想到这个当年被她拿捏得死死的男人，如今眼神里的寒意能让她发怵。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她强装镇定地往门口退，“既然你不乐意，当我没来过。”
“站住。”方振邦叫住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这是五千块，你拿着。算是……给念念买东西的。”他把钱往桌上一放，“以后别再来了，不管是为了钱还是别的，都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刘梅看着那沓钱，又看看方振邦冰冷的脸，突然抓起钱往他身上砸：“谁稀罕你的钱！方振邦，你给我等着！”她踩着高跟鞋夺门而出，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骂声一路熄灭。
方振邦看着散落一地的钞票，弯腰一张张捡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钱上，泛着刺目的光。他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不是因为刘梅的撒泼，而是因为这些人总能把人性的丑陋，暴露得如此彻底。
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林薇打来的：“军方的质检设备到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马上到。”方振邦挂了电话，把钱放进抽屉锁好。他看着窗外园区的方向，塔吊正在夕阳里缓缓转动，像在为他加油鼓劲。
那些阴暗的算计，那些不堪的纠缠，或许还会继续。但只要他守住底线，守住对项目的责任，守住对家人的守护，就永远不会被打倒。
方振邦拿起外套，大步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光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坚定而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