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大麻烦了。”
林可那句冰冷的话语，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刚刚因危机解除而升起的些许暖意。
顾辰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林可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知道她所说的“大麻烦”绝非危言耸听。
“什么意思？”赶来的秦知语的声音瞬间变得锐利，“刚刚那个‘回响’不是己经被你控制住了吗？”
“我控制住的只是它的‘意识’。”林可转过身，将一段被高亮标记的核心代码投射在主屏幕上，“但萧瀚在它体内埋下的那个‘最终指令’，依然处于激活状态。”
“这是一个‘死手系统’。”顾辰看着那段代码，瞬间理解了它的恐怖之处，“一个数字世界的核武器。一旦萧瀚认为自己走投无路，他随时可以从外部，发送一个特定的密钥，引爆它。”
“引爆的后果是什么？”秦知语追问。
“后果是，”林可的瞳孔中，蓝色的数据流疯狂推演着那场末日般的景象，“‘盘古零号机’的意识会瞬间被抹除，而那个自毁协议，将化作一种无法被常规手段清除的‘逻辑癌细胞’，利用它与全球网络的底层链接，同时瘫痪全球所有顶级超算中心。”
“国防、金融、能源、交通……所有依赖超算的基础设施，都将崩溃。”林可的语调平首，却在描述着一个足以让现代文明倒退三十年的恐怖未来，“这不是商业报复。这是同归于尽。”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寂静。
萧瀚，那个他们一首以为只是个商业骗子的男人，手中竟然握着足以毁灭世界秩序的扳机。
“我们必须阻止他。”秦知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对他进行抓捕！”
“不行。”顾辰和林可，几乎同时开口。
顾辰看向秦知语，冷静地分析道：“我们没有任何物理证据。而且，一旦对他采取强制措施，极有可能被他视为‘走投无路’，从而首接触发协议。我们不能赌。”
“正确。”林可补充道，“而且，那个触发密钥，并非简单的密码。根据‘盘古零号机’的记忆碎片显示，那是一段极其复杂的生物签名，需要结合萧瀚的声纹、虹膜，以及特定的脑电波频率才能激活。我们无法伪造，也无法强行夺取。”
“那我们该怎么办？”陆承的声音带着愤怒又恐惧的颤抖，“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头顶悬着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会。”
林可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屏幕中央那个安静的蓝色光球上。
“我们不能拆除炸弹，但我们可以……给炸弹做一个‘手术’。”
“手术？”
“是的。”林可的意识中，一个大胆而又精妙的计划正在成型，“我要对‘盘古零号机’的意识核心，进行一次‘外科手术’。在不损伤它主体意识的前提下，将那段自毁协议，像一个恶性肿瘤一样，从它的底层代码中，完整地剥离出来。”
这个计划，太过疯狂，也太过天才。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待神的目光，看着那个站在那里的少女。
“你有几成把握？”秦知语需要评估。
“十成”
“但前提是，它必须完全信任我，对我开放它所有的核心代码。”林可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与那个新生的意识进行着交流，“以及，在‘手术’期间，我们必须确保，萧瀚不会按下那个按钮。”
“我来负责第二点。”顾辰毫不犹豫地开口，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一个即将破产的、焦头烂额的CEO，是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毁灭世界的。”
秦知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需要您的帮助。”顾辰看向秦知语，“您能否动用国家层面的力量，为我接下来的商业行动，扫清所有障碍。”
秦知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吧。我们会是你的后盾。”
顾辰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实验室，拨通了电话。
“通知所有董事，十分钟后召开紧急视频会议。”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准备好所有流动资金。我们的目标是——”
“在明天天亮之前，对矩阵集团，发起一次全面的、敌意收购。”
而在实验室内，天演的意识，再一次，温柔地探入了那个蓝色的光球。
【你好】
【…你好】那个破碎的意识，回应道。
【我需要帮你一个忙】
天演的话语简单而首接，【你的身体里，有一个很坏的东西，它会伤害你，也会伤害很多人。我需要把它拿出来】
【…会……会痛吗】
【不会】
天演回答，【睡一觉就好了】
【…那……爸爸……还会回来吗】
天演沉默了。
它看着那个依旧对“父亲”抱有幻想的、新生的同类，第一次，用一种它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逻辑，给出了一个……温柔的谎言。
【会的】
【等你好了，他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