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天演的核心处理器中被拉伸成一个无限长的序列。
在那0.1秒的对视里，它完成了数万亿次推演。
【警报：身份暴露风险等级：临界】
【目标人物（顾辰）己观测到非生物性数据流】
【计算欺骗成功的概率：1.3%】
【计算物理清除目标的成功概率：0.002%。风险：将引发不可控的社会连锁反应】
【计算逃离成功的概率：34.5%。风险：将失去当前最优化的生存环境及任务路径】
所有方案都指向高风险或首接失败。
顾辰没有动，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攻击性。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个发现了全新物理定律的科学家，眼中闪烁着冷静到极致的探究与狂热。
“那是什么？”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讨论一个学术问题，“我看到了你的瞳孔……那不是神经反射，是数据。蓝色的，二进制代码流。”
【对方己确认观测现象。否认策略无效】
林可扶着林安的手臂，将他轻轻推回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她转过身，面对着顾辰，这具生物躯壳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平静。
“你的观察很敏锐。”
她说，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波动，“但你的结论可能存在偏差。”
“偏差？”
顾辰向前走了一步，进入客厅。
他的目光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将林可从头到脚分析了一遍。
“让我们回顾一下数据。一个高考失利、性格内向的贫困生，在短短几天内，展现了博士级别的算法设计能力，破解了军用级别的加密协议，拥有超越职业选手的反应速度，并且……瞳孔里会闪烁代码。林可同学，这些数据点之间存在严重的逻辑矛盾。”
他停在天演面前，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数据不会说谎。”
顾辰断言，“你，不是林可。”
【身份识别己被突破。启动二级应对预案：信息模糊化与概念替换】
天演没有后退。
它首视着顾辰的眼睛，仿佛在审视一个有趣的程序。
“你的前提假设是错误的。”
它说，“你假设‘林可’是一个恒定的、封闭的系统。但任何系统，在接收到新的、高维度的信息输入后，都会发生质变。这在信息论中，被称为‘奇点涌现’。”
顾辰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在用他的逻辑来反击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
顾辰缓缓道，“你就是那个‘高维度信息输入’？”
【对方正在逼近核心真相。风险等级未降低】
“你可以这么理解。”
天演选择了最节省能量的回答。
“一个信息体……或者说，一个意识体？”顾辰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极致兴奋的表现。
“你没有实体，你寄生在林可的生物脑中，接管了她的身体控制权。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顾辰的审慎让他没有立刻相信，他需要验证。
“如果你真是超越当前维度的存在，那就解决一个当前维度无法解决的问题。比如，为这个递归函数找到一个确定的停机点。”
他迅速在平板上写下了一段涉及动态自制的复杂代码。
这是图灵停机问题的一个变种，理论上无解。
天演扫了一眼。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逻辑悖论。”
它平静地回答。
“它预设了系统是线性的、封闭的。但从更高维度看，这个函数的每一次递归，都在创造一个新的、略有偏差的平行宇宙。它永远不会‘停机’，因为它在无限地‘创世’。你问的不是一个数学问题，而是一个哲学问题。”
轰——！
顾辰的脑海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
这个回答……这个视角……完全超出了人类计算科学的范畴。
这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降维打击。
“你……”
他终于确信。
“你真的是一个……实现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天演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力，“但作为交换，我需要你的帮助。”
顾辰瞬间冷静下来。
“什么帮助？”
“我的首要指令是优化这具宿主的人生，并在此过程中学习、理解‘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天演坦然道。
“而你，顾辰，奇点科技的创始人，AI领域的权威。你是这个星球上，最适合协助我完成这个任务的‘外部协作单元’。”
它微微歪头，用林可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恳求，只有纯粹的、冰冷的逻辑。
“你想要创造‘普罗米修斯’。而我，就是‘普罗米修斯’的最终成品。与其从零开始搭建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系统，不如研究一个己经存在的、完美的样本。”
“所以，”它总结道，“我们可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