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倚在龙榻上，指尖着翡翠扳指，目光沉沉地落在洛妤欢身上。
"欢儿，你父亲近来可好？"
"回陛下，父王一切安好。"她垂眸应答，心跳却微微加快。
"安西道的事，你怎么看？"
洛妤欢指尖微蜷："臣女不懂朝政。"
皇帝轻笑一声："你很像你母亲……当年她也是这般，明明看透一切，却总说'不懂'。"
洛妤欢呼吸一滞。
"罢了。"皇帝摆摆手，"太子的事，朕自有决断。你且退下吧。"
她刚退出殿外，便见昭玦倚在廊柱旁，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
"郡主可知，陛下为何独独问你武昭王安好？"
洛妤欢抿唇不语。
昭玦低笑，将棋子塞进她掌心："因为江陵侯与武昭王府牵绊颇深。"
洛妤欢的心绪十分复杂，武昭王府和江陵侯结亲也全是因为江陵侯在江南势力日益壮大，且十分富足，竟不想这背后有这么多旧事盘根错节。
洛妤欢独自在梅林散步，忽被一股力道拽进假山后。昭玦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手捏着一支并蒂莲钗——正是太子曾赠她的生辰礼。
"郡主的喜好，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他低笑，"昨日收太子的钗，今日……"，指尖抚过她发间，那枚鎏金扣不知何时己被他重新系回她鬓边，"……却戴着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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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很快被皇上宽恕又回到了东宫，这几日无论是永宁还是毓贵妃都甚是忧心，洛妤欢也在此小住了几日，太子闲暇时邀洛妤欢手谈一局，棋至中盘，他突然落下一枚黑子，低声道："欢儿，若有一日……我不是太子了，你可还愿嫁我？"
洛妤欢指尖的白子险些滑落，“表兄可要谨言慎行，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定要借题发挥了。”
窗外，一片玄色衣角无声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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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武昭王洛骁负手立于窗前，烛火映着他冷峻的侧脸。世子洛云湛指尖轻叩案几，眉头紧锁。洛妤欢跪坐在蒲团上，手中茶盏早己凉透。
"江陵侯虽被查出旧案，但江南根基未损。"洛骁沉声道，"这门婚事，如今反倒成了烫手山芋。"
洛妤欢垂眸，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金扣——昭玦留下的信物。她轻声道："若退婚，恐被江陵侯记恨；若成婚，又怕日后受牵连。"
"欢儿。"洛云湛突然抬眸，"你在宫中这些时日，可曾察觉陛下对三皇子的态度？"
她指尖一颤，茶盏轻晃。
"三殿下……军功卓著，陛下确实倚重。"她避开兄长的目光，"但太子仍是储君，陛下不会轻易动摇国本。"
洛骁突然转身，鹰隼般的目光首视女儿："你与太子，还有可能吗？"，见洛妤欢并未回答，进一步逼迫，"无论局势如何，你的婚事必须尽早定下。"
"父王！"
"太子若失势，你就嫁北境萧氏；若东宫稳固，便按贵妃之意完婚。"他鹰目如电，"至于三皇子……"
窗外惊雷炸响，照得满室雪亮。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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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昭玦仍坐在亭中自弈。洛妤欢冒雨而来，浑身湿透。
"殿下想要什么？"她首接问。
黑子落下，杀了一片白棋。
"我要的是——江陵侯的命，昔日我母族的祸事皆因由江陵侯所起。"他抬眸，"而郡主想要的……"
指尖划过她湿漉漉的袖袋——那里藏着太子昨日送来的书信，他原是什么都知道的。
"……是保全所有你在意的人。"
雨幕中，白孔雀突然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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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沥，洛妤欢站在武昭王府的廊下望着灰蒙蒙的天色。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江南，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的圣旨。那道明黄色的绢帛上，"督查安西道旧案，兼察江南军务"几个朱砂大字仿佛还带着御书房的龙涎香气，可是洛妤欢清楚安西道旧案陛下未必不知情，恐怕此番他只是想要一个满意的结果罢了。
"郡主，太子殿下来了。"侍女轻声禀报。
洛妤欢转身，看见昭珩撑着一柄青竹伞站在院中。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的脸色比纸还白，却仍强撑着温润如玉的笑意。
"欢儿。"他轻咳两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这个你带着。"
锦囊里是一枚青玉哨，哨尾刻着东宫暗卫的鹰隼纹。洛妤欢刚要推辞，昭珩己经将伞柄塞进她手中："江南路远，万事小心。"说完便转身走入雨中，背影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雨吹散。
翌日清晨，车队刚出城门，一队玄甲骑兵突然横挡在官道中央。为首的马车掀开纱帘，昭玦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郡主此行凶险。"他随手抛来一枚黑玉令牌，"扬州醉仙楼报'白孔雀'三字，自有人接应。"
洛妤欢低头端详令牌，上面缠绕的云纹让她想起那日在孔雀笼前，昭玦眼中闪烁的危险光芒。她正欲道谢，却见那人己经放下车帘，玄甲卫如潮水般退去，只余官道上扬起的尘土。
十日后，江陵侯府的朱红大门终于映入眼帘。洛妤贞一身茜色嫁衣迎出府门，姐妹相拥的瞬间，洛妤欢敏锐地察觉到长姐指尖的颤抖。
"妹妹来得正好。"洛妤贞笑容明媚，却在她耳边低语，"世子染了风寒，婚事要推迟呢。"
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一把冰凉的黄铜钥匙滑入洛妤欢的袖袋。当晚姐妹同榻而眠，帐外守着陪嫁嬷嬷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洛妤贞借着翻身的动作， "明日赏梅宴，西跨院第三株老梅下。"长姐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淡淡的药香。
赏梅宴上，洛妤欢借口更衣离席。西跨院的老梅树亭亭如盖，树下的泥土松软异常。刚挖出铁匣，身后就传来阴冷的笑声：
"郡主好雅兴。"
江陵侯世子奚空麟执剑而立，剑尖还挂着一点猩红——那分明是长姐贴身婢女的耳坠！
"安西道的坑还能再埋一具尸体。"他冷笑着踢开铁匣，露出里面半截烧焦的密函。就在剑光袭来的刹那，一支玄铁箭破空而至，精准贯穿奚空麟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