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药引

2025-08-24 2597字 1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陈思丞走出密室,廊下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手中捏着那张泛黄的药方,他陷入了沉思。李善被玄甲卫拖拽到院中,像一滩烂泥。他刚刚被冷水泼醒,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一接触到陈思丞的视线,他反而笑了。

“你都看到了?”李善咳出一口血水,声音嘶哑,“靖王、北原……还有陛下的病……这些罪名,任何一条都够我死一百次了。”

他非但没有求饶,反而挺首了些许腰杆。

“但是,你不敢杀我。”李善似笑非笑,“因为只有我知道,那最后一味药引是什么。杀了我,李若彤就得给我陪葬!”

陈思丞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想要解药?”李善喘息着,主动抛出筹码,“很简单。备一匹快马,准备好金银,送我出城。只要我安全了,我自然会把药引告诉你。你不是爱她吗?为了她,当一次乱臣贼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试图用言语去撬动陈思丞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你以为我是你吗?”陈思丞终于开口,他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们是一样的人!”李善提高了音量,“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屠戮北原三十万降卒,手上沾的血比我多得多!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忠臣良将!”

“丞相大人!”

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女声,从偏殿的方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黑风搀扶着李若彤,正一步步走出来。

“若彤!”李善的表情瞬间变化,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快!快回去躺着!爹很快就拿到解药了!”

“爹?”李若彤重复着这个字,哭笑不得,“我没有爹。我的父亲,相府的主人,是一个心怀天下,教我忠君爱国的君子。他不是一个勾结外敌、毒害君父、拿亲生女儿性命当筹码的无耻小人。”

她每说一句话,气息就更弱一分,但她依旧坚持着,走到了陈思丞的身边。

“你……你胡说什么!”李善的算计被彻底打乱,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慌乱,“我是你父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李家!只要靖王登基,你就是未来的皇后!这泼天的富贵,难道不好吗?”

“不好。”李若彤的回答斩钉截铁。她转向陈思丞,用尽全身力气说道:“陈思丞,你听着。”

“我,李若彤,生是大夏的臣民,死是大夏的忠魂。我绝不愿我的性命,成为一个叛国贼苟活于世的理由。”

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陈思丞下意识伸手扶住她。

“将军,”她抬头看着他,乌黑的毒素己经蔓延到她的脖颈,让她的话语断断续续,“我……我若死了,请将我葬在北境。我想……看看你守过的地方。还有……不要……不要因为我,放过这个……败类。”

最后两个字,她是对着李善说的。

李善彻底呆住了。

他预想过哭闹,预想过哀求,预想过女儿会为了活命而劝说陈思丞。

他唯独没有想到,自己最乖巧、最听话的女儿,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要置于他死地。

陈思丞扶着李若彤,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虚弱,各种情感涌上心头。

他看着李若彤,然后又转向李善。

“你听到了。”他说。

李善如梦初醒,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你不能!我是丞相!我是若彤的父亲!你废了我,她怎么办?解药怎么办!”他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

陈思丞没有再理会他的叫喊。

他将李若彤重新交到黑风怀里,动作轻柔。

“照顾好她。”

然后,他转身,走向李善。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步伐不快,但李善惊恐地向后挪动,想逃,却被玄甲卫死死按住。

“陈思丞!你疯了!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陈思丞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缓缓抬起脚。

李善瞳孔骤缩,他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内力从头顶压下,瞬间封锁了他全身的经脉。他想运功抵抗,却发现丹田内的真气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

“我的武功……”李善喃喃自语,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啊!”

陈思丞一脚,踩碎了他的丹田。

没有杀他,却比杀了他更残忍。

从此以后,李善只是一个废人。

陈思丞收回脚,看都未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回李若彤身边。

“把他关进天牢最深处,”他下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交谈。让他活着,好好看着他想要的世界是如何覆灭的。”

“是!”

玄甲卫拖起李善,迅速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陈思丞、李若彤和黑风等人。

“将军……药……”黑风提醒道,语气焦急。

陈思丞将虚弱无比的李若彤打横抱起,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

“去找城中最好的大夫,用尽一切办法,吊住她的命。”他一边向偏殿走,一边冷静地发出指令,“另外,传我的令,封锁所有城门,全城搜捕靖王李衍。告诉守城将士,就算是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他抱着她,重新将她放在床榻上。

看着她微弱的呼吸,陈思丞拿起那张残缺的药方。

药引。到底是什么?

偏殿之内,死寂无声。

几名全城最好的大夫进进出出,最终都只是对着陈思丞摇了摇头,留下一句“将军恕罪,此毒闻所未闻”,便仓皇告退。他们连毒的根源都辨不清,更遑论开出解药。

那张残缺的药方,成了唯一的线索,也成了一个死结。

陈思丞坐在床榻边,替李若彤掖了掖被角。她的脸颊己经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将军。”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殿外传来。陈思丞没有回头。

独孤静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脸焦灼的南宫情。独孤静的步伐很稳,她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李若彤,然后将一份卷宗递到陈思丞面前。

“靖王府的暗道图,”她说,“己经派人去追了。另外,关于这毒,神医谷的卷宗里或许有记载。”

陈思丞终于动了。他接过那张残破的药方,递给独孤静。“你看看。”

独孤静只扫了一眼,便断言:“这是‘霜杀’。以数种极阴之物炼制而成,无色无味,一旦发作,便如寒霜杀草,由内而外,断绝生机。”

“解药。”陈思丞的语气没有起伏。

“方子上缺了一味主药,也是唯一的药引,”独孤静指着药方上的空白处,“玄冰玉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