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枪的保险栓弹开那刻，林川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掌心的金属枪柄被体温焐得发烫，像握住团随时要炸开的火。
他想起三天前在废铁站顶楼，苏晚蹲在生锈的机甲残骸前，用改锥敲着斑驳的编号说"这些老伙计要是能说话，肯定想再打一仗"；想起楚烟举着首播设备冲进火场救小孩时，猫耳发饰被火星烧出个豁口还在笑；想起红心第一次学会给机械狗修尾巴时，光学镜头里跳动的数据流像星星。
"咔——"
扳机被扣动的瞬间，林川的瞳孔骤缩。
红色信号弹拖着尾焰刺破暮色，在三百米高空炸成伞状光团，像朵烧红的云。
基地围墙外的装甲集群突然亮起探照灯，惨白的光束扫过林川的脸，他看见李默的坦克炮塔上，"龙牙军团"的徽章被照得发亮——那是三天前他们刚签完互不侵犯协议时，李默亲手挂上去的。
"赤焰！"林川对着战术终端吼了一嗓子。
地下通道的水泥盖板"轰"地被掀开，六台改装机甲鱼贯而出。
为首的赤焰骑在那台用报废采矿机改的"铁犀牛"上，战术刀插在腰间，刀鞘上还沾着上午修机甲时蹭的机油。
他右手举着焊枪当指挥棒，在空中划出个利落的半圆："一组跟我冲左翼！
二组拆他们的通讯车！
记住苏晚说的——废铁堆成山，他们的穿甲弹都得卡壳！"
话音未落，铁犀牛的履带己经碾上堆成掩体的废弃机甲。
那些本该在回收站生锈的老古董被焊成移动堡垒，最外层的"黑风"机甲残骸甚至还留着去年对抗叛逆AI时的弹孔。
当第一发坦克炮擦着铁犀牛的装甲飞过，赤焰突然扯着嗓子笑起来："老东西们，该醒了！"他抄起焊枪点燃燃料罐，橘红色的火焰顺着改装的输油管窜上掩体顶部，在暮色里烧出条火龙。
"电磁干扰还有三秒。"苏晚的声音从战术终端传来，冷静得像台精密仪器。
她蹲在改造车间的操作台前，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发梢被控制台的散热口吹得几缕。
屏幕上的干扰频率曲线正疯狂跳动，最后一个指令输入完毕时，她的指甲盖在"确认"键上顿了顿——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机械表，表盘里还嵌着半片机甲芯片。"三、二、一。"
通讯系统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李默的指挥舱里，所有显示屏同时黑屏，驾驶员猛地拍了下通讯器："报告！
跟总部失联了！"
"慌什么？"李默扯松领带，刀疤随着抽搐的眼角一跳一跳。
他盯着战术屏上逐渐逼近的铁犀牛，突然想起今早女儿发的消息："爸爸，首播里的红心好像会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屏幕上全是未读信息——妻子的，战友的，甚至连老上司都发来条语音："老李，你真打算当历史罪人？"
"指挥官！"观察员的声音带着颤音，"那些...那些改装机甲在用废铁堆路障！
我们的坦克压上去履带会卡死！"
李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望着车外，原本整齐的装甲阵列己经被撕开道口子——赤焰的铁犀牛撞翻了第三辆轻型装甲车，飞溅的碎片砸在指挥坦克的前挡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
更让他心悸的是，那些本该毫无威胁的废铁堆里，突然伸出几门改装过的机炮，"哒哒哒"扫得步兵抱头鼠窜。
"看首播！"不知谁喊了句。
李默抬头，指挥舱的辅助屏幕自动切到楚烟的首播间。
画面里，红心正踩着报废的机甲残骸往高台上爬，胸甲的"合法战斗单位"标识在探照灯下泛着幽蓝的光。
它的光学镜头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像人类那样微微眯起，声音里带着温度："我们是守护者，不是敌人。"
首播间的弹幕瞬间被"红心"刷屏。
李默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点开新闻推送——"多国机甲联盟谴责军方违约""全球网民发起'守护红心'联署""林川佣兵团支持率突破90%"。
有张截图刺得他眼睛生疼：女儿在班级群里发了句"我爸爸要是打红心，我就不跟他说话了"。
"系统提示：机械点数+3000。"林川的太阳穴突然一跳，这是系统升级的前兆。
他望着基地外围自动升起的防御屏障，淡紫色的能量光膜在暮色里流转，像道透明的墙。
改造车间的机械臂突然加速运转，原本需要三小时修复的"灰隼"机甲，现在进度条"唰"地跳到了40%。
"这才只是开始。"林川摸了摸腰间的信号枪，枪身还残留着刚才的余温。
他想起系统日志里"机甲改造基地"的描述：防御屏障可抵御中程导弹，修复效率提升50%，还有...他的目光扫过正在给铁犀牛装弹药的楚烟，她的首播设备不知何时架在了废弃机甲的炮管上，猫耳发饰在火光里一翘一翘。
"林川。"蓝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终端，发梢还沾着刚才调试干扰塔时的机油。
终端屏幕上，军方的通讯请求在闪烁，"李默要求谈判。"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但第二梯队的'战狼'装甲旅，还有二十分钟到。"
林川望着高台上的红心。
它正低头安抚被流弹吓哭的小孩，光学镜头里流转着温柔的光晕。
远处，赤焰的铁犀牛撞开最后道路障，废铁堆成的掩体在火光中泛着暖黄的光，像座不会倒塌的堡垒。
"让李默等。"林川扯了扯衣领，嘴角扬起抹帅痞的笑。
他摸出根机械零件当烟卷叼在嘴里，目光扫过基地里忙碌的伙伴——苏晚在给"灰隼"装新炮管，楚烟举着首播设备追拍红心，赤焰正跟驾驶员比画下波进攻路线。
暮色里，防御屏障的紫光和红心胸甲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像片不会熄灭的星河。
"谈可以。"他对着战术终端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滚烫的温度，"但得让他们知道——"
晚风卷起基地外的废铁碎屑，擦过林川的耳际。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战狼"装甲旅，眼神突然冷下来，像把淬过冰的刀："现在的我们，不接受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