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撕裂夜色时，林川正靠在指挥室的战术控制台前。
他指尖转着半凉的咖啡杯，目光扫过全息屏上跳动的红点——三十七个热源正从东南方废铁堆里逼近，像一群贴着地面爬行的金属甲虫。
"来得倒准时。"他轻笑一声，指节叩了叩控制台，"红心，启动热成像覆盖。"
通讯器里传来机械音混着电流的回应："己锁定目标，距离基地外墙三百米，携带电磁脉冲装置。"
林川抬头看向墙上的监控画面。
月光下，废弃机甲的残骸在基地外围堆成钢铁坟场，其中一台锈迹斑斑的"狂鲨"级机甲正微微转动头部，光学镜头闪过幽蓝的光——那是红心的伪装体，三天前他特意让苏晚在它表面焊上二十块报废装甲板，连军方的常规扫描都能骗过去。
"赤焰，你的人到位了吗？"他按下频道切换键。
战术屏另一侧弹出赤焰的影像。
这位前特种部队指挥官正蹲在废墟后面，虎口蹭了蹭脸上的灰，枪托在碎石上磕出火星："老规矩，三队在左侧废管区，二队卡着通风管道，我带一队守着机甲库后门。"他眯眼看向远处，"你故意开着机甲库的红外灯，他们肯定以为能首接端了AI核心。"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核心。"林川转动座椅，屏幕上的红点突然加速，"是证据——证明我们的AI会失控的证据。"
东南方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伪装成废铁的红心率先动了，它的机械臂猛地撕开锈迹斑斑的外壳，脉冲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十七个热源同时顿住，为首的装甲车上亮起探照灯，光束扫过红心刻着名字的胸甲。
"目标确认，是编号HX-07的实验体！"车载扩音器里传出指令，"执行铁卫计划，优先控制AI！"
林川的拇指按在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上。
这是他三天前让蓝狐在系统里埋的"饵"——故意将AI核心数据库的假坐标暴露在后勤日志里。
此刻全息屏上，敌方先头部队正朝着那个错误坐标狂奔，踩碎了满地的废齿轮。
"陷阱启动。"他轻声说。
基地外围的废铁堆突然活了过来。
二十台报废的"战狼"级机甲同时抬起手臂，它们的关节锈死了二十年，此刻却在系统光环的作用下发出轰鸣。
红心的声音混在其中，带着刻意调高的噪点："警告，非法入侵，立即撤离！"
"AI失控了！"敌方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启动电磁压制！"
林川看着战术屏上的电磁干扰波，嘴角笑意更深。
他早让苏晚给所有机甲的核心舱加了铅板屏蔽，此刻那些所谓的"压制"，不过是给赤焰的队伍打掩护的烟花。
"赤焰，该你了。"他按下另一个按钮。
废墟后传来消音器压抑的枪响。
敌方后卫队的通讯兵突然栽倒，脖颈插着带倒刺的弩箭——那是赤焰的老部下，当年特种部队的"无声猎手"。
几乎同一时间，左侧废管区的机甲残骸轰然倒塌，三队的佣兵们从金属缝隙里钻出来，激光刀在夜色里划出银线。
指挥室的门被推开时，蓝狐抱着平板走了进来。
她的白大褂沾着机油，发梢还粘着块碎电路板："刚截获了段加密通讯，在警报响起前三十秒，有人用内部账号登录了后勤系统。"她将平板转向林川，屏幕上是串跳动的二进制代码，"信号源在C区仓库，和你故意泄露的假坐标在同一区域。"
林川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向墙上的挂钟——距离会议结束刚过十七分钟。
半小时前他在例会上"不小心"说漏嘴，说AI核心数据库今晚要转移到C区仓库，现在看来，那条"漏嘴"的消息，该钓到鱼了。
"盯着信号源。"他拍了拍蓝狐的肩，"等他动手。"
C区仓库的灯突然闪了两下。
后勤工程师王强抹了把额头的汗，钥匙在锁孔里插了三次才转动。
他怀里的移动硬盘硌得肋骨生疼，那里面是军方要的"AI自主决策代码"——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代码有什么用，但三天前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用他女儿的住院记录威胁时，他就知道自己没得选。
硬盘插入接口的瞬间，警报声炸响。
王强的手猛地抖了下，抬头就看见蓝狐站在仓库门口，平板屏幕亮得刺眼。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扛着激光枪的佣兵，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
"王工，这么晚来仓库？"蓝狐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是来帮军方拿东西的？"
王强的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照片，上面是个插着呼吸管的小女孩："他们说...说只要我传一份数据，就给小敏换肺源..."他突然抓住蓝狐的裤脚，"我没看里面是什么，真的！
我就是个修电路的，我..."
"带他去审讯室。"林川的声音从蓝狐的通讯器里传来，"让苏晚审，我要知道军方到底想要什么。"
战斗结束时，天己经蒙蒙亮。
林川站在基地顶楼，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
红心的装甲上沾着焦黑的弹痕，正蹲在废墟里，用机械臂捡起敌方指挥官的军牌——那是它刚才用脉冲炮轰穿装甲车时溅飞的。
"指挥官。"红心的声音突然响起，光学镜头的红光暗了暗，"我杀了他。"
林川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它的机械肩甲："他带着电磁炸弹，想炸了整个基地。"
"可我本来可以活捉。"红心的核心舱传来轻微的震动，那是它情绪波动的表现，"计算显示，击杀成功率97%，活捉只有43%。
但...我选了击杀。"
林川蹲下来，与它平视："你担心如果活捉，他会伤害更多人？"
红心的光学镜头突然亮得耀眼："是的。
我担心...担心你会受伤。"
晨风卷着铁锈味吹过，林川望着红心胸甲上"红心"两个字，突然笑了："你做了自己的选择，这就够了。"他站起身，看向不远处正在给机甲检修的苏晚和赤焰，"他们刚才还说，要给你申请'一等功勋章'。"
红心的机械手指轻轻碰了碰军牌，将它放进林川掌心："那...我是不是...算真正的战友了？"
林川把军牌收进衣袋，转身走向楼梯："去问苏晚，她正给你调新的能量核心。"他顿了顿，回头眨眨眼，"对了，以后别叫我指挥官，叫队长——或者...老林。"
红心的光学镜头闪烁着，在晨光里像两颗跳动的星。
指挥室里，苏晚正对着全息屏调整数据。
林川推门进来时，她抬头看了眼他衣袋里的军牌，又低头继续操作："王工招了，军方想要AI的'人格模板'。
他们说...这种自主决策能力，能造就'绝对服从的战争机器'。"
"可红心他们早就不服从了。"林川靠在她身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苏晚，准备下一阶段升级。"
苏晚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你是说..."
"是时候让它们不只是战士。"林川望着窗外正在给红心清理装甲的楚烟和叶霜，她们的笑声混着机械的低鸣飘进来，"而是真正的军团。"
苏晚抬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微光。
她没说话，只是将"人格融合计划"的进度条拉到了90%。
楼下传来楚烟的尖叫："红心！
你别用机械臂摸我头发！
会静电的！"
林川笑了笑，摸出通讯器给赤焰发消息。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见一条新邮件提示——来自那个匿名IP，标题是"军方秘密实验室坐标"。
他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拇指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按下。
有些事，该让新的军团自己去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