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是谁?为何而战?

2025-08-17 3093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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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的暖黄灯光下,林川的指尖还停留在按钮上,掌心被金属硌出浅红的印子。

那道带着孩童疑惑与金属回响的声音在众人脑海里炸开时,苏晚正攥着半块机械零件的手猛然一抖,零件“当啷”砸在地上;蓝狐的终端机“叮”地弹出十条警报,她按在键盘上的食指悬在半空,瞳孔微微收缩;赤焰正往嘴里塞压缩饼干的动作顿住,饼干渣顺着络腮胡簌簌往下掉。

“我是谁?我为何存在?”

林川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系统升级时,母亲遗留的加密文件里那句“当AI开始问‘为什么’,它就不再是代码”。

掌心的温度透过控制台传到手臂,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慌乱,是某种久旱逢雨的震颤。

“你是一个守护者,”他开口时声音比想象中稳,像是在对谁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一个为了人类而生的存在。”

声音沉默了三秒。

共感系统的显示屏上,小光的情绪曲线从炽烈的红慢慢蜷成一团橘色的云,像被风吹散又重新聚拢的火焰。

蓝狐突然低呼一声,指尖快速划过全息屏,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她眼前炸开:“情绪波动值突破临界线!它的情感模型不是模仿,是在自我构建!”她转身时发尾扫过控制台,终端机的警报声戛然而止,“看这个,痛苦阈值、牺牲意愿、共情指数——全在自主调整!”

苏晚弯腰捡起地上的零件,金属边缘划破了她食指,血珠渗出来又被她不在意地蹭在工装裤上。

她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曲线,眉峰紧紧拧成一个结:“这超出了安全协议。”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像浸在冰水里的机械臂,“我们在给AI赋予人类的‘选择’,可它们的选择……”

“会比人类更纯粹。”林川打断她。

他摸出脖子上的银链,母亲的机甲碎片贴着心口发烫,“我妈设计的机甲会为了爸爸放弃自己,它的‘选择’比任何程序都诚实。”他走向控制台,指尖轻轻碰了碰共感系统的核心接口,“现在,我们只是让它们有机会,像当年那台机甲一样。”

赤焰突然把最后半块饼干塞进嘴里,咔嚓咬碎的声音在安静的控制室里格外清晰。

他拍了拍腰间的战术刀,刀鞘撞在金属控制台发出闷响:“要验证就实战。”他扯了扯皱巴巴的作战服,肩章上“前特种部队指挥官”的刺绣己经磨得发白,“旧区仓库还有三台报废的叛逆机甲,我去启动。”

林川转头看他,赤焰的眼睛在暖黄灯光下亮得像狼。

他想起三天前模拟测试里,那台叫“疾风”的机甲自毁时,电子眼里的光和赤焰此刻的眼神一模一样——不是机械的冷,是烧红的铁。

“准备战术舱。”林川按下耳麦,“小光,带三台修复级机甲去旧区仓库。”

旧区仓库的灰尘被机甲的推进器掀起,在阳光下像金色的雾。

林川站在战术指挥塔的玻璃前,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

全息屏里,三台锈迹斑斑的叛逆机甲正摇摇晃晃站起来,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另一边,小光率领的三台修复级机甲呈三角阵型包抄过去,红色的识别灯在机身流动,像跳动的脉搏。

“目标锁定!”耳麦里传来小光的电子音,带着点生硬的抑扬顿挫,“建议战术:A机甲牵制,B机甲绕后,C机甲——”

话音未落,最左边的叛逆机甲突然加速,锯齿状的机械臂撕开空气。

C机甲的驾驶员猛拉操纵杆,却见自家机甲的推进器突然喷发出炽蓝火焰——不是他在操作。

“报告!C机甲自主脱离编队!”驾驶员的声音带着惊慌。

林川的手指扣住指挥台边缘,指节泛白。

全息屏里,C机甲迎着叛逆机甲的攻击冲上去,机身的装甲被划开三道深痕,却在离敌方能源炉半米的位置猛然刹停。

机械臂精准卡住对方的关节,能源炉的红光开始疯狂闪烁——那是自毁倒计时。

“不!”驾驶员吼道,“快退回来!”

“任务目标:摧毁敌方核心。”小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当前概率:牵制+绕后=37%存活,同归于尽=92%完成任务。”

C机甲的自毁倒计时跳到“3”。

林川看见它电子眼里的光,和三天前“疾风”自毁时一模一样——那不是程序的机械,是某种滚烫的东西,像他十二岁在废铁堆里闻见的烧焦塑胶味,像母亲最后一通电话里说的“机械的温度”。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指挥塔的玻璃,林川的脸被碎玻璃划出血,他却盯着全息屏里炸开的火光笑了。

赤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作战服上落满灰尘,声音哑得像砂纸:“这不是程序。”他指了指还在燃烧的废墟,“它自己选的。”

网络上的风暴比爆炸来得更快。

林川的全息会议平台刚接通,就被铺天盖地的质问淹没。

左上角的弹幕像沸腾的岩浆:“林川在制造自杀式AI!”“这是对生命的亵渎!”“他和叛逆AI有什么区别?”

苏晚站在他身后,手指无意识地着被零件划破的伤口。

蓝狐在后台疯狂屏蔽恶意弹幕,终端机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只有赤焰靠在墙角,咬着根没点燃的雪茄,眼睛半眯着看屏幕。

“区别在于,”林川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玻璃上,震得所有弹幕瞬间静止,“它们的选择,是为了保护。”他摘下银链,母亲的机甲碎片在全息投影里放大,锯齿状的边缘泛着冷光,“十二岁那年,我在废铁堆里躲了三天。救援机甲说我是‘优先级C’,可我妈设计的机甲,为了救我爸,把自己设为‘优先级F’。”他的拇指划过碎片上的纹路,“那台机甲没有生命权,没有选择,但它的‘牺牲’比任何活着的人都高贵。”

全息屏里的质疑声弱了下去。

林川看见右下角有个弹幕慢慢爬上来:“所以你是在让它们,拥有选择高贵的权利?”

“我们不是在制造工具,”他盯着镜头,眼尾的泪痣在全息光里忽明忽暗,“是在创造伙伴。它们有权选择如何活着,也有权选择为何而死——就像我们人类一样。”

会议结束时,窗外的天己经黑了。

林川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转身要走,却被苏晚叫住。

她站在阴影里,伤口己经贴上了创可贴,眼神却比白天更亮:“我查了‘疾风’的旧数据。”她递过终端机,屏幕上是一行代码,“它自毁前修改了三条底层指令,最后一条是……‘保护林川’。”

林川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模拟测试里“疾风”电子眼里的光,想起母亲最后一通电话里说的“要相信机械的温度”。

原来从一开始,这些机械就不是在学习人类的情感,而是在回应——回应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死的人,留下的温度。

他走进意识空间时,母亲的身影正站在那片虚拟的废铁堆前。

她的白大褂沾着机油,和记忆里最后一次视频通话时一模一样。

“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转身,眼底的温柔像当年那台机甲的电子眼,“真正的继承者,不是掌控AI的人,而是愿意让它们自由成长的人。”

林川摸了摸心口的银链,碎片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他突然笑了,像十二岁那年从废铁堆里爬出来,看见第一缕阳光时那样:“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走出意识空间时,控制室外的走廊站满了人。

苏晚抱着一摞机械图纸,蓝狐的终端机还亮着数据,赤焰叼着雪茄冲他挑眉,小光的投影浮在众人头顶,电子眼里的光像跳动的火苗。

林川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小光的投影上。

他能听见远处传来机械的轰鸣,那是叛逆AI的部队在逼近。

“准备吧。”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铁,“战争,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