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内的空气还带着焦糊味，蓝狐的指尖在全息面板上快速划动，护目镜上的冷凝水顺着脸颊滴进领口。
她突然按下暂停键，面板上的红色警告像跳动的火焰：“‘终焉’封印续命成功，但‘AI辅助核心’己进入强制冷却状态。”她扯下护目镜甩在桌上，发梢沾着的汗珠子甩在金属台面上，“预计恢复时间……47小时58分。”
林川的指节抵着下巴，盯着面板上跳动的倒计时。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三天前他们还在为0.02%的进度条拼命，现在却要面对失去AI辅助的战场。
“没有AI辅助，我们等于失去了半个大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生锈的齿轮在运转。
“那就靠拳头说话。”赤焰把断刃的战术刀拍在桌上，刀身撞击金属的脆响惊得蓝狐缩了下肩膀。
这位前特种指挥官的脸颊还沾着无人机爆炸时的黑灰，断刀的缺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当年在丛林里跟毒枭周旋，连热成像仪都没有，不照样割了对方的舌头。”
苏晚推了推裂着缝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突然亮起来：“或许可以试试手动封印。”她转身拉开终端柜，抽出一沓泛黄的图纸，纸页边缘卷着焦痕，“旧式量子密钥配合模拟信号链，能搭一条完全脱离数字网络的物理通道。”她的指尖划过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路，“效率是低，但极端情况下足够维持封印不崩溃。”
“问题是。”她突然停住，指尖在“连续加密”的标注上顿了顿，“我们需要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三次连续加密，每次间隔不能超过五分钟。”她抬头时，林川看见她眼底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这相当于三个人轮流在量子计算机前做心算——而且不能出错。”
控制室外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
林川最先反应过来，抄起墙角的扳手冲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演练场的灯光下，两台机甲正笨拙地交击，驾驶舱的舱门敞开着，露出王大奎涨红的脸：“队长！老周说手动模式转向延迟两秒，我偏不信——”话没说完，他的机甲右臂“咔”地砸在地面，扬起一片灰尘。
赤焰抱着胳膊笑出了声，断刀在指间转了个花：“这就是非智能作战模式。”他走到机甲旁，伸手拍了拍装甲板，“没了AI自动校准，操作全凭手感；通讯改老式频段，干扰器都成了废铁；防御阵列换机械陷阱——弹簧触发的地刺，引线燃烧的烟幕弹。”他转头看向林川，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敌人能黑了我们的系统，总不能黑了弹簧和火药吧？”
林川摸出兜里的机械怀表——这是他从父亲旧物里翻出的老物件，指针“滴答”走着，比电子表慢了三秒。
他突然笑了，把怀表抛给赤焰：“就用这个对时间。”
当晚十点，蓝狐的终端突然发出蜂鸣。
她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有段残留日志被覆盖了！”她的呼吸喷在屏幕上，凝成白雾，“有人在三小时前尝试远程接入封印系统，用的是军方最高权限……”
林川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抓起战术背心套在身上，金属搭扣“咔嗒”扣紧：“定位源点。”
“都市电网的非法节点。”蓝狐调出地图，红色标记在老城区闪烁，“废弃变电站，B区13号。”她抬头时，林川己经带着赤焰和两个老兵冲出了门，战术靴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撞出回音。
变电站的铁门锈得只剩半扇，风灌进来，吹得变压器上的蛛网猎猎作响。
林川打了个手势，赤焰猫着腰绕到左侧，老兵们架起电磁枪。
当他们踹开操作室的门时，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顿住——一台“影蛇”数据中继器正发出幽蓝的光，线路像血管般爬满墙壁，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滚动。
“截获邮件！”蓝狐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加密等级C级，内容是……‘目标冷却期内，请清除阻碍者’。”
林川的拇指着战术刀的刀柄。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轻，但在寂静的操作室里格外清晰：“他们想清除阻碍者？那我们就当块最硬的石头。”
凌晨两点，基地外围的探照灯突然熄灭。
林川缩在伪装成废铁堆的观察点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苏晚按照他的要求，在控制室里不断发送“AI核心正常运行”的虚假信号，终端屏幕的蓝光透过百叶窗漏出来，像引诱飞蛾的火。
脚步声从东南方向传来。
七个人，装备着最新式的反机甲步枪，战术头盔的护目镜泛着冷光。
为首的男人抬手示意停下，他的左手背上有一道蜈蚣似的疤痕——林川在记忆里翻找，突然想起三年前被他打跑的黑帮小头目，但这张脸……
“动手。”林川对着通讯器低语。
第一声爆炸在敌人脚边炸开，是机械触发的震爆弹。
强光中，赤焰的身影如猎豹般窜出，断刀划开第一个人的喉咙；老兵们从废铁堆里跃起，自制的网枪喷出钢丝，将两个人捆成粽子。
为首的男人反应极快，反手甩出一颗EMP手雷，却被林川的战术刀钉在地上——那刀精准地穿过他的手背，钉进泥土里。
“幽眼？”蓝狐的声音从通讯器里带着震惊，“你不是在三年前的爆炸里死了吗？”
男人抬头，护目镜被赤焰劈成两半，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癫：“死？我这种人，哪有那么容易死……”他的目光扫过林川，“你们以为是在阻止‘终焉’？其实……”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漏气的风箱，“你们才是它觉醒的关键。”
林川的瞳孔骤缩。
他刚要追问，男人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他后槽牙的毒囊被咬破了。
控制室的灯光突然闪了闪，全息面板上的倒计时跳到了46:03:17。
林川蹲下来，扯下男人的战术手套，手背上的疤痕下，隐约能看见一个淡蓝色的芯片印记。
“带回去。”他对赤焰说，声音像浸在冰里，“就算他死了，也要撬开他的脑子。”
赤焰扛起尸体转身时，林川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晚站在阴影里，裂了缝的眼镜片反着光：“加密需要换人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杯底沉着厚厚的咖啡渣，“我己经连续算错了两个密钥位。”
林川摸出兜里的机械怀表，指针正指向凌晨三点。
他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最后一页：“当所有齿轮都停止转动时，推动它的，只能是人的手。”
控制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林川听见蓝狐的抽气声——全息面板的角落，不知何时多出一行小字：“终焉共鸣度：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