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掌心还抵在控制台上，金属表面的余温透过作战服布料渗进来，混着伤口的灼痛。
那股热意像是从骨头里烧出来的一样，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听见蓝狐的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那是她破解代码时才会有的频率，带着点克制的紧绷。
她的键盘敲击声像雨点打在铁皮屋檐上，清脆又密集，偶尔还能听见发梢被数据洪流带起的气流吹动的声音。
“信号在扩散。”蓝狐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发梢被数据洪流带起的气流吹得乱翘，“低频段，和影蛇组织的暗网通讯重叠率百分之八十七。”她突然扭头，护目镜滑到鼻梁上，露出泛红的眼尾，眼底还映着屏幕的幽光，“他们早就在监听，可能从我们破解节点锁芯时就开始了。”
林川的拇指着铜钥匙的刻痕，那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父亲的手。
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晃：“人心比代码温暖。”可此刻他盯着全息屏上跳动的信号波，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
“既然他们想钓，那就给他们点饵。”他扯下通讯耳机甩给赤焰，后者正用战术刀削着指甲，听见这话刀背在掌心一磕，刀锋精准钉进墙里——这是前特种指挥官的习惯，注意力集中时总爱找点动静。
“猎鹰小队留两台微型探测器在通风管，电磁干扰装置调最小功率。”林川扯下染血的袖管系在伤口上，血珠顺着小臂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回响。
苏晚蹲在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机甲旁，闻言抬头，螺丝刀还插在齿轮里：“要改造成信号发生器？”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夹杂着机油味和金属摩擦的钝响。
“记得把冷却模块拆了，否则半小时就烧。”她的手指在油渍里蹭了蹭，从工具包摸出个银色芯片抛过去，指尖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油腥味，“这是备用电源，能撑三小时。”
赤焰己经开始布置撤退路线，战术靴碾过地上的机甲碎片，发出碎裂的闷响：“我带一队断后，三分钟内清空走廊。”他扫了眼林川的伤口，没多问——这小子从废铁堆里爬出来的，疼到晕过去都不会哼一声。
数据中心的应急灯开始闪烁，红光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某种扭曲的剪影。
林川最后看了眼控制台，把改装好的终端粘在主机背面，铜钥匙在指节间转了个圈收进领口。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却在转身拍苏晚肩膀时停顿了一瞬——机械师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响，像是生锈的零件互相摩擦。
她蹲太久了，这个细节让林川的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三小时后，猎鹰-08的监控画面投在林川的战术屏上。
废弃水塔的阴影里，七个穿着灰色工装的身影正沿着通风管往里钻。
为首的男人戴着防蓝光眼镜，工具箱里露出半截数据线——太刻意了，真正的技术人员不会把设备摆得这么整齐。
“目标确认。”蓝狐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她在两公里外的废弃卡车里，面前摆着六台二手笔记本，风扇嗡嗡作响，“他们带着影蛇的加密优盘，型号和三个月前袭击科研所的那批一样。”
林川摸出战术手套戴上，指腹蹭过掌心的老茧——那是当年在废铁站搬了三年钢板磨出来的。
他的手掌粗糙而坚硬，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的钢铁。
“赤焰，准备收网。”他盯着画面里男人撬开终端外壳的动作，呼吸放得很慢，像是在等待猎物入套的猛兽，“等他们插上优盘。”
“滴——”
战术屏上的红点突然重合。
林川按下腰侧的按钮，通风管深处传来细微的“噗”声。
七个身影同时僵住，防蓝光眼镜男的手还停在优盘接口上，喉结动了动，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喘气声——神经麻痹气体正顺着通风口蔓延，他们的肌肉正在失去控制。
猎鹰-08的轰鸣声从头顶压下来，探照灯精准罩住数据中心大门。
赤焰带着突击小队撞开铁门时，那七个人己经软成了面条。
林川蹲在防蓝光眼镜男面前，扯下他的眼镜——左眼下方有个淡青色的蛇形纹身，和影蛇的标志分毫不差。
他用战术刀挑起男人的下巴，刀锋贴着皮肤，冰冷而锋利。
“谁派你们来的？”
“净化者？”
男人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可能没想到这群“废铁站的野路子”会玩反间计，喉结滚动两下，哑着嗓子：“我们...只是前锋...真正的净化者...还有半小时到...”话音未落就昏了过去——麻痹气体的剂量林川算过，足够让他说半段真话。
蓝狐的敲击声突然加快，她的笔记本屏幕映得脸泛幽蓝。
“反向追踪成功！信号源在第三区边缘的旧能源站。”她推了推滑下来的护目镜，眼下的黑影更深了，“赤焰，那地方是不是以前军方的秘密设施？”
赤焰的战术刀“咔”地收回刀鞘，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十年前关闭的核融合实验场，地下有三层防核掩体。如果影蛇把那里当据点...”他没说完，但林川己经懂了——掩体里的设备足够他们黑进半个城市的电网。
作战会议在废弃卡车里召开，车顶的破洞漏进月光，照在苏晚摊开的能源站图纸上。
风卷着尘土从缝隙里灌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铁锈味。
“声东击西。”林川用战术笔敲了敲图纸上的主干道，“我带猎鹰小队埋伏在这条路，净化者要进市中心必须过这里。苏晚，你带机械组在基地用废机甲堆个假节点，让影蛇的卫星以为我们转移了核心。”
苏晚的指尖在图纸上划过，停在能源站的通风口位置：“需要我给你们留条后路吗？”她抬头时，眼尾的油渍没擦干净，像道深色的泪，“旧能源站的通风管道和当年我爸的实验室结构很像，我记得...”
“不用。”林川打断她，伸手把那道油渍抹掉，指尖传来的温度有点烫人，“你负责让假节点的信号够真，其他的交给我。”他的掌心还残留着苏晚皮肤的温度，这让他想起三天前在废铁站，她蹲在锈迹斑斑的机甲前，说“机械不会撒谎”时的眼神。
蓝狐突然“嗯”了一声，手指顿在键盘上。
她的屏幕闪过一串乱码，很快被系统自动清除，但有个金色的光点还是从乱码里窜了出来，像颗突然坠落的星。
她的呼吸变得轻微而急促，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
“有问题。”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串干扰波...不像是影蛇的技术。”
林川的后颈又开始发凉——和前晚在数据中心听见应急灯亮起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抓起桌上的战术头盔扣在头上，镜片里闪过苏晚的担忧、赤焰的严肃、蓝狐的困惑。
外面的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废纸片拍在车门上，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按计划行动。”他说，声音透过头盔的变声器显得有些失真，“三小时后，能源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