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仙界的雨是金色的。
江远蜷缩在界狱的角落，看着雨丝透过铁窗的缝隙渗进来，在地面凝成细小的金珠——那是纯粹的界力所化，落在皮肤上却像冰锥般刺痛。他的手腕被玄铁镣铐锁着，镣铐上刻满了“净墟纹”，每动一下，就有细密的白光顺着经脉游走，腐蚀着体内的墟力。
“新来的？”隔壁牢房传来沙哑的声音。江远转头，看见个披着破烂法袍的老者，花白的胡须里藏着泥垢，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正盯着他胸口若隐若现的紫鳞印记。
“别乱看。”江远将衣襟拉紧。自从在界心殿重创王炎，他和苏清越就被执法殿的追兵打散了。李玄亲自出手时，他为了掩护苏清越带着墟纹谱逃走，故意被净墟卫捕获——只是没想到，这位新殿主竟把他扔进了灵仙界最恐怖的界狱。
老者突然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铁片摩擦：“镇狱雷体的后人，果然和你娘一个倔脾气。”
江远的瞳孔骤缩：“你认识我娘？”
“何止认识。”老者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金色的碎渣，“当年你娘在雷氏宗祠刻‘逆界纹’，还是我帮她望的风。可惜啊，清霄雷氏最后还是容不下她这个‘通墟者’。”
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狱卒提着盏青铜灯走过，灯光照亮了老者脖颈上的刺青——那是个被锁链缠绕的雷电符号，与江远在黑石域废墟里见过的母族图腾一模一样。
“你是雷氏的人？”江远的声音发颤。
“前长老，赵松。”老者扯了扯嘴角，露出颗断牙，“现在是‘墟奴’。”他指了指镣铐上的净墟纹，“执法殿的新花样，用这些鬼纹把我们这些‘界力不纯’的修士锁起来，每天抽走一缕本源，炼他们的界力丹。”
江远突然想起赵青——那个在黑石域被他放过的赤阳宗少年。据说赵烈死后，他的儿子带着残余弟子逃亡灵仙界，不知是否也落得如此下场。
“苏清越呢？”江远追问。他被抓时，清楚看见苏清越的白色身影消失在界纹林的方向，但愿她能带着墟纹谱找到安全的地方。
赵松的眼神暗了暗：“那个苏家丫头？三天前被李玄扔进‘蚀心狱’了。听说她不肯交出界纹玉，被灌了‘噬心蛊’，现在怕是……”
话音未落，狱卒突然停下脚步，青铜灯的光晕里，映出张年轻的脸。那人穿着净墟卫的银色铠甲，头盔压得很低，只有双眼睛露在外面，正悄悄往江远的牢房里塞了块碎布。
是赵青！
江远接住碎布的瞬间，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是苏清越的界纹笔记，最后几行被泪水晕开，却仍能看清“云袖在黑市等你”几个字。碎布的角落还画着个简单的兔子图案，那是他和苏清越在陨星坑约定的暗号。
“明晚三更，西墙。”赵青的声音压得极低，铠甲摩擦的轻响掩盖了话语，“我欠你的。”
狱卒的皮鞭突然抽在铁栏上，火星溅起时，赵青己经转身走远，银色铠甲在甬道尽头的阴影里闪了闪，像条受惊的鱼。
江远将碎布塞进嘴里嚼烂，喉间泛起苦涩。他看着赵松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握紧了拳头——镣铐上的净墟纹虽在灼烧经脉，但他能感觉到，胸口的紫鳞印记正在发烫，与界狱深处某股力量产生着共鸣。
赵松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用脚尖在地面划出个复杂的图案：“界狱底下镇压着头‘狱墟兽’，是上古界战的战俘。李玄想用它的内丹炼‘破界丹’，每月十五会打开囚笼放血。”他的脚尖点了点图案中央的红点，“那里的净墟纹最薄弱。”
金色的雨还在下。江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血和界力混合的味道。他想起苏清越在矿道里为他画界纹时的专注，想起小雅冻得发紫的小脸，想起父母留在忆墟石上的刻痕——这些画面像火种，在被净化界力冰封的经脉里，点燃了簇微弱的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