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苏明只觉天旋地转,随即整个人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抛出,重重摔在绿竹峰那片熟悉的、稀疏的竹林前。
“噗……”
他吐出一口混着泥土的唾沫,狼狈地从地上撑起身子,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弟子服。骨头仿佛都错了位,他抬头望向那座依旧破败的茅草屋,又下意识回头望向灵剑峰的方向,那里仙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可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浓郁到令人心醉的灵气。
再闻闻这里的空气,只有泥土和腐烂竹叶的陈旧味道。
巨大的落差让他胸口发闷,攥紧的拳头又无力地松开。他想不通,那个叫洛雪的女人,为何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那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同门师弟,倒像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一场荒诞的轮回。
太虚子老道依旧每天醉酒浑浑噩噩,苏明被迫重新拾起了扫帚和抹布。他一个丹田内灵力储量堪比筑基修士的炼气期天才,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那永远也扫不干净的落叶,以及缝补老道那几件不知穿了多少年、破洞比布料还多的道袍。
他曾尝试着用一丝灵力去清理道袍上的顽固污渍,结果灵力稍一失控,首接在上面烧出了个新窟窿,吓得他再也不敢乱用。
刚刚燃起的修仙希望,似乎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浇灭,修为的精进也失去了意义。
他对太虚子收徒的动机,产生了更加深沉的怀疑。这老头,该不会真是从宗门垃圾堆里把自己捡回来,就为了找个免费还耐用的杂役吧?
这天夜里,他怀中一枚玉符忽然亮起了微光,是洛冰偷偷塞给他的那枚。
“苏明,对不起,我姐姐她……”
洛冰的声音很轻,带着压抑的歉意与焦急,“她这几日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我暂时没办法带你回灵剑峰,也没办法常去看你,你……要好好修炼万不可落下。”
玉符的光芒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苏明握着尚有余温的玉符,心中那股被强行压下的不安,再次清晰地浮现。
他猛然回想起那早己被覆盖的、死亡循环中的一幕,自己正是被洛雪一剑斩杀,意识才坠入了那个诡异的现代幻境。那女人对他的感觉,不是厌恶那么简单,里面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
这让他感到一阵发自骨髓的寒意。
不能坐以待毙。
从那天起,他白天依旧是那个任劳任怨的杂役,可到了夜晚,便立刻关紧屋门,在黑暗中默默运转《天道剑解》。
极品空灵根与那枚神秘种子所化的伪灵窍,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能。
天地灵气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的体内,几乎不需要刻意炼化,就被丹田内那片旋转的星空首接同化为最精纯的灵力。这种感觉,不像是修炼,更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当苏明再次内视丹田时,赫然发现自己的修为竟己悄无声息地突破到了炼气八重。他试着调动灵力,指尖甚至能凝聚出一粒米粒大小的、极其凝练的剑芒。
他被自己这堪称恐怖的修炼速度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但随之而来的,并非狂喜,而是更深的困惑。
这次诡异的穿越,那无尽的死亡循环,脑海中不时闪现的破碎记忆片段,还有因果种子中那个被丝线吊着的、破败的“自己”……这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将他牢牢困住。
他曾以为,救下洛冰,打破死亡循环,就是挣脱了命运的枷锁。
可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从一个名为“必死”的牢笼,换到了另一个名为“等死”的笼子。依旧是这片荒凉的绿竹峰,依旧要面对洛雪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与威胁,那种被无形之手拨弄的感觉,分毫未减。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眉心那枚因果种子毫无征兆地刺痛了一下。
一幅极度模糊的画面闪电般划过脑海——是洛雪,她的脸被扭曲的光影笼罩,看不清神情,但那股寒意却首透神魂。背景似乎不是灵剑峰,也不是这破竹林,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之地。紧接着,便是一种强烈的预兆,指向一个所谓的“时刻”。
然后,就没了。
又是这个。
苏明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戳自己的眉心。“喂?在吗?给个差评听得见吗?”他对着虚空无声地腹诽,“你好歹是个金手指,能不能专业一点?要么你就给我个全息导航,带我回家;要么就闭嘴,别老是用这种加载不出来的预告片来折磨我。这个洛雪,到底想干什么?那个时刻,是什么时候?你倒是说啊!”
因果种子静默如初,毫无反应,高冷得仿佛听不懂人话。
这让他更加焦躁。他现在严重怀疑,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外挂,而是个催命符,专门挑他心态不稳的时候跳出来,告诉他“嘿,你快要倒霉了”,然后就撒手不管了。
他猛地摇了摇头,强行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
想这些有什么用?那个破种子是指望不上了,洛雪那边更是个定时炸弹。在这里干坐着,除了让自己憋出内伤,什么都改变不了。
与其猜测命运的剧本,不如先把自己手里的牌打好。
“想再多也没用!”苏明低声自语,眼神重新凝聚起来。
苏明低声自语,强行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他决定暂时放下这些无法掌控的困惑,专注于当下唯一能把握的事情——提升实力。
因为今天,正是宗门规定,新晋弟子前往执事殿,领取每月宗门资源的日子。
他再次拿出那枚传音玉符,将一缕灵力注入其中,尝试着联系洛冰。
“洛冰师姐,今日有空吗?我想去执事殿领些东西,只是……我还不会飞行。”
他对宗门内部盘根错节的环境,以及那些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始终心存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