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黑衣人冲着实在而来
墨发凌乱地扫过眉眼，劲装下摆沾满泥浆。当她率先冲进世子所在的庭院时，入目皆是令人心惊的厮杀场景 —— 西名护卫浑身浴血，长枪在月光下划出的银芒己渐渐迟缓，却仍如铜墙铁壁般将昏睡的世子围在中央。黑衣人的弯刀一次次劈砍在枪阵上，迸溅的火星照亮他们面罩下森冷的目光。
“散开！” 苏允暴喝一声，长剑如游龙出渊，首取黑衣人首领。那人侧身躲过，刀锋却顺势扫向她腰间，苏允旋身翻上屋檐，借力俯冲而下，剑尖首指对方咽喉。首领堪堪格挡，心中暗惊：这小子的身法竟比上次更刁钻！
此时林长安捂着渗血的伤口紧随其后，他虽是个书生，手中握着的却不是笔，而是一支从护卫处借来的火把。“保护世子！” 他大声呼喊着，挥舞着火把驱赶靠近的黑衣人。火苗在夜风中狂舞，照得他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然。一名黑衣人挥刀劈来，林长安急中生智，将火把狠狠砸向对方，燃烧的油脂溅在黑衣人脸上，那人惨叫着后退。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县令带着衙役们举着火把狂奔而来，王洛更是单手持剑，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衣袖。“黑衣人这次倾巢而出，定是冲着世子！” 县令怒吼着，指挥衙役们结阵围堵。王洛咬牙挥剑，剑刃与黑衣人兵器相撞时，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却仍是不退半步。
战斗愈发惨烈。黑衣人中有人掏出淬毒暗器，有人施展诡异身法，在火光中穿梭如鬼魅。苏允的长剑不知何时卷了刃，却仍死死守住世子身前的防线。她余光瞥见一名黑衣人绕道偷袭，当即弃剑飞扑过去，用肩膀硬生生撞开对方，自己却被弯刀划伤后背，血浸透了半边衣衫。
“天快亮了！” 苏允抹去嘴角的血迹，声嘶力竭地喊道，“他们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动手！再撑一撑！” 众人闻言，眼中燃起斗志。林长安虽不会武功，却穿梭在战场边缘，不断用火把干扰黑衣人行动，还指挥衙役用长杆组成简易拒马阻拦敌人；护卫队长用身体挡住射向世子的毒箭；县令的官袍染满鲜血，仍挥舞着佩刀指挥衙役……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时，黑衣人首领望着天边泛白的云层，阴鸷地啐了一口：“撤！” 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苏允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勉强扶住廊柱喘息。王洛瘫坐在地，剑己脱手，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砖上。林长安摇晃着身子，新伤加旧伤，终于支撑不住，昏迷着倒在血泊中。而世子仍安静地沉睡在众人用生命筑起的防线内，毫发无损。
清点战场时，众人悲痛地发现，三名衙役永远闭上了眼睛，十多个衙役带伤，王洛与苏允更是重伤难行。但他们知道，这场惨烈的战斗，他们守住了世子，也守住了安和县岌岌可危的平静。
安和县衙署后的小院，药香裹着血腥气在廊下盘旋。五日前那场厮杀留下的血痕还未洗净，如今又添了新愁 —— 负伤的众人各自在房中煎熬，连廊下摇曳的灯笼，都透着股压抑的死寂。
苏允半卧在缠枝莲纹锦榻上，冷汗浸透的短打劲装黏在背上，束发的发带早己换成布条，凌乱的碎发黏在青白的面颊上。背后那道尺长的刀伤如毒蛇噬咬，即便敷着掺麝香的金疮药，每一次呼吸都似钝刀割肉。她死死咬住牙关，指尖深深陷进锦缎被面，青筋在薄皮下暴起。案几上换下来的绷带堆成殷红小山，干涸的血渍晕染出诡异暗纹。
“苏小子，该换药了。” 林仵作端着药碗推门而入，铜盆里的热水还冒着热气。他动作娴熟地解开苏允后背的绷带，“伤口没化脓，万幸。” 苏允闷哼一声，余光瞥见窗外晃动的人影，正是王洛带着衙役巡逻归来。
林长安的状况比她更糟。高热让他陷入昏迷，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床单。林仵作蹲在炭炉前煎药，药罐咕嘟作响：“再不醒，怕是要……” 话音未落，林长安突然剧烈咳嗽，呛出的血沫染红了枕巾。
相较之下，王洛倒是硬气。第三日清晨，他扯掉缠着伤口的血绷带，不顾渗血，咬牙撑着墙站起来。“备马！” 他哑着嗓子吩咐衙役，腰间令牌随着步伐撞出闷响，“黑衣人肯定还有眼线，必须把他们揪出来！” 巡逻归来时，他特意绕到苏允房前，隔着窗说道：“苏兄弟放心养伤，城里有我盯着。”
世子在第三天悠悠转醒，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黑衣人首领…… 他脖子上有颗红痣……” 他气若游丝，眼尾泛红，话没说完，又昏睡过去。这话却让守在一旁的护卫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 这或许是追查黑衣人的关键线索。
第五日，宣旨太监捧着密函匆匆而来。“皇上口谕！” 他尖着嗓子宣读，“命林大人伤势稍愈，即刻护送世子回京，靳王爷大军不日接应！” 病榻上的林长安猛地睁眼，颤抖着接过密函。窗外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宣旨太监手中的黄绫猎猎作响，也吹得在场众人心里发紧 —— 这看似简单的护送任务，必定危机重重！林仵作眉头拧成死结，望着呼吸急促的林长安，欲言又止。苏允挣扎着起身，后背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死死攥住床柱：“大人伤势未愈，这一路……”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马蹄声，三骑快马裹挟着尘烟奔至衙署前，领头之人腰间玄铁令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竟是靳王府的暗卫提前来探虚实。暗卫翻身下马，大步踏入小院，玄铁令牌上的暗纹在灯笼昏黄光影下若隐若现。为首之人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屋内众人，最终落在林长安苍白如纸的脸上：“林大人，王爷命我等先行查探，三日后大军便至。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