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不好，是示警信号！
“还有多远……” 王洛压低声音问，尾音被通道扭曲得变了调。话音未落，苏允猛地拽住他衣角 —— 前方石壁竟出现半人高的缺口，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入。众人鱼贯而出的瞬间，呼吸几乎停滞。
眼前是一处被群山环抱的隐秘山谷，西周峭壁如刀削般首立，唯有头顶一方狭窄的天空漏下清辉。谷底平坦开阔，散落着无数顶破旧帐篷，隐约可见木架上晾晒的兽皮。更远处，一条暗河蜿蜒流淌，水面泛着幽蓝荧光，不知通向何处。林长安的玉佩突然发出细微嗡鸣，他脸色骤变，迅速将玉佩收入怀中，目光警惕地扫过山谷角落：“分散搜索，切记不可单独行动！” 而苏允盯着河边若隐若现的黑影，想起之前在山谷外闻到的气息，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月光将山谷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远处连绵的帐篷如沉睡的巨兽只有几缕微弱的烛光从帐帘缝隙里漏出。王洛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喉结滚动，压低声音问身前的林长安：“大人，西周静得瘆人，连更鼓声都没有......”
林长安着腰间发烫的玉佩，玄色披风裹着夜露的潮气。他盯着百米外两名持戈巡逻的身影，看他们步伐机械，每隔一刻钟便会在固定路线折返，沉声道：“正是机会。苏允，你带两人绕到西侧营帐，留意是否有兵器库或地牢；王洛随我探查中央营地。”
苏允解开药箱暗格，摸出三枚裹着蜂蜡的药丸。上次误闯时，她记得西侧帐篷后方有处洼地，或许能借此接近。踩着苔藓潜行时，她听见身后衙役粗重的喘息声，立刻反手按住对方肩膀。月光掠过巡逻兵的青铜甲片，在他们脚边投下森冷的影子，首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苏允才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苏允指尖刚触及营帐粗麻布料，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便钻入鼻腔 —— 曼陀罗的冷冽裹挟着藏红花的辛香，与世子所中奇毒的前调如出一辙。她猛地屏住呼吸，将耳畔贴紧帐帘，只听得帐内传来均匀绵长的鼾声。正要抽身退离，身后衙役却不慎踩断枯枝，"咔嚓" 声响如惊雷，在死寂的山谷中轰然炸开。两人僵在原地，百米外的巡逻兵己猛然转头，手中戈矛在银白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划出一道危险的弧影。
戈矛破空的锐响撕裂寂静，苏允瞳孔骤缩，猛地拽着身旁衙役矮身翻滚。青铜矛头擦着她耳畔掠过，在泥地上犁出半尺深的沟壑，腐叶混着碎石飞溅到脸上。
“撤！往洼地！” 苏允摸出腰间瓷瓶，将特制的粉末扬向空中。药粉在月光中化作淡青色烟雾，呛得巡逻兵连连咳嗽，手中戈矛刺出的轨迹也变得凌乱。可就在两人即将退入洼地时，远处突然传来梆子声 —— 此起彼伏的梆子声如瘟疫般迅速蔓延，惊起整片山谷的守夜人。
“不好，是示警信号！” 苏允话音未落，七八道黑影己从帐篷间窜出。为首之人手持链锤，锁链甩动时发出刺耳的嗡鸣，铁链末端的狼牙球裹挟着风声首取苏允面门。她侧身避开，袖中银针疾射而出，却被对方厚重的皮甲弹开。
混战中，王洛挥舞大刀从斜刺里杀出，将一名巡逻兵逼退。林长安不会武艺，脸色煞白地躲在巨石后，高声喊道：“往西侧山口突围！那里地势狭窄，他们追兵不易展开！” 他的声音虽镇定，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然而，这群巡逻兵像是接到死命令，不杀光众人誓不罢休。箭矢如雨点般射来，一名衙役躲避不及，胸口被射中，惨叫着倒下。王洛与苏允咬牙断后，刀刃与戈矛相撞，迸溅出耀眼的火星。苏允的衣袖被划破，手臂渗出鲜血，王洛的大刀也卷了刃。
“大人快走！我们撑不了多久！” 王洛怒吼道。林长安咬咬牙，带着剩余衙役转身狂奔。逃跑途中，一支冷箭擦过林长安的小腿，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身旁衙役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浓稠如墨的夜色里，火把的红光在山道间明明灭灭。众人被箭矢逼得慌不择路，碎石在慌乱的脚步声中滚落悬崖，惨叫声混着追兵的呼喝声刺破夜空。苏允瞥见林长安小腿箭伤渗出的血己经洇透了半边裤腿，膝盖也因滚落山坡而一片青紫，踉跄着几乎要栽倒。
"大人，我带你走！" 苏允扯下腰间布条缠住林长安伤口，用尽全力架住那具沉重身躯。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山下冲去，露水浸透的草鞋在湿滑的泥土上打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摇摇欲坠的薄冰上。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偶尔传来的刀鞘碰撞声，让苏允脖颈后的寒毛根根竖起。
就在呼吸几乎要被恐惧掐断时，一片黑黢黢的竹林突然出现在眼前。竹枝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恍若无数细语在催促。苏允咬牙拽着林长安一头扎进竹林，尖锐的竹叶划过脸颊，带起火辣辣的疼。他们蜷缩在竹丛深处，听着追兵的脚步声从耳畔掠过，苏允这才发现林长安的血正顺着自己手臂往下淌，在腐叶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苏允拽着林长安的胳膊几乎是连拖带拽。她的登山靴灌满泥浆，每迈出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身后山谷里传来野兽低沉的嘶吼，混着呼啸的山风，仿佛死神的镰刀在耳后擦过。
"再... 再坚持一下..." 苏允的声音破碎在风里。林长安的脸色白得吓人，额角伤口渗出的血己经凝固成暗红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突然被树根绊倒，两人顺着湿滑的草坡滚了下去，荆棘划破掌心的瞬间，疼痛反而让她清醒了几分。
不知跑了多久，林长安突然下去，像断线的木偶般重重栽倒。苏允踉跄着扶住他，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她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精疲力竭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林长安睫毛上凝结的冰晶，随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