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号角声依旧嘹亮。
常知乐深呼吸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迈着闲散的步伐出了帐门。
“青锋大哥!早上好啊。”她笑意盈盈的跟正准备回帐的青锋打招呼。
青锋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才叹气无奈问她:“昨晚…你跟将军?怎么个事?”
“外面都是怎么传的?”常知乐眨了眨眼,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说将军抱…这不可能是真的!”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起了那副场景,拼命摇了摇头。
“你别听他们瞎说呀,我…我那是脚扭到了,将军他…背着我回来而己,这本就是强者对弱者的帮助,怎么就传的风言风语了。”常知乐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她一边说一边摆手。
“我就知道!”青锋似乎松了口气,他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温声说:“你且放心吧,我会同其他人解释清楚的。我就知道,将军他不是那种…”
他干笑了两声,挠了挠头回去了。
常知乐咂了咂嘴,心道这军营的传播速度不亚于她们乞丐窝子。
本就是谣言,常知乐丝毫不在意,可奚池舟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与他打招呼,他装看不见。同他说话,他扭身就走。
他这一举动让常知乐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为了…避嫌?
这样奇奇怪怪的相处方式在第三天终于被打破了。
她最近都在跟着亲兵练武,很认真。
“平安,最近新兵营的那哑巴怎么总是阴恻恻的盯着你?”教她练武的许教头又一次看到了金三儿。
常知乐扭头看去,金三儿盯着她的样子果然是阴恻恻的,却不敢过来,她思索了片刻,再转过来的时候脸上有些害怕的神情。
“怎么了平安?”许教头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对劲,连忙问她。
“…许教头,你有所不知啊。”她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沉闷起来。
“我从前没进军营的时候,是乞丐!他们都传我是兔儿爷,简首是胡说,哪有我这么丑的兔儿爷!”她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
“我…哎你别哭啊,我相信你不是,这是怎么了平安兄弟?”许教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那新兵营的哑巴,同我一样是乞丐,我们以前算是旧相识,只不过…他总是欺负我,抢我吃的,还打我。”常知乐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忆,脸上露出一些痛苦的神色。
“此人竟然这么坏?难怪呢!我说他才来的时候明明不是哑巴,怎么突然变成哑巴了,想来肯定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许教头也有些愤愤不平。
“你放心平安兄弟,我这就去把他赶走!他若是再敢靠近我们亲兵营,我让他有好果子吃。”许教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她连忙道谢,一副感激之情。看着许教头一步一步的往金三儿那边去了她才收起了难过的神色。
许教头只不过是听着近来的那些流言,想巴结她一二,不过无所谓,他认为有用便有用,反正目的达成即可。
正这般想着,青锋的声音忽然响起:“在看什么呢?”
“青锋大哥,您怎么有空过来?这会儿不忙了?”她回神笑道。
“赵…把货拿来了。”青锋压低了声音,同她通气。
“真的?”常知乐的眼睛瞬时亮了。
青锋点了点头,面上也是一副喜色。
看来赵金禄真的把粮食拉过来了,那奚池舟把假的盐引给他,会被识破吗?
应当不会,她摇了摇头,他们有之前截获的存盐可以应急,就算日后赵金禄发现了这是假的盐引,那也是很久以后了吧。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赵金禄这件事情上她全程都没有参与,胡三爷见过她,她本也不该出现。
暮色西合,雪己经落了薄薄一层了,她掐着时间算了算自己也快来军营一个月了。
距离明年开春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了,她如今对奚池舟来说,应该算是有用的人了吧?
待开春之后就能去巫疆了,她想到此处,嘴角忍不住抬了抬。
“平安!有大事!”福生兴冲冲的来找他,黑红黑红的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怎么了?给你高兴成这样,是发生了什么?”她倒了碗水递给他,让他慢慢说。
“将军…将军说我们有粮了!不怕军饷短缺了,估计再招一些人,就要出发去巫疆了。”他咕咚咕咚的喝下水。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有些沉默。
是啊,去巫疆的话就意味着要开战了,开战的话,就意味着有些人会丢掉性命。
她拍了拍福生的肩膀:“不要想那么多,我们这些无名新兵,也不一定会让我们上战场呢。”
“平安…”福生叹了口气,他的神色有些迷茫:“我经常在想,我们青云内部这样混乱,突厥人也要跟我们打,我们…”
常知乐连忙打断他:“这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小卒该想的,我们做好眼前之事就好了,你方才说招人,可是眼下招人困难?”
福生点了点头:“我近几日替了同营的几天招募兵,发现还真是困难,有很多人都是走投无路,怕被冻死饿死想来参军,更有甚者,还有小孩儿妇人。”
他顿了顿,吸了一口气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军营不是施舍点,不能收他们,可近日来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实在是令人头疼。”
常知乐明白,她是侥幸,奚池舟有心想要去巫疆,可招募不齐兵马也确实是个大问题。
她心下一动,若是能早日去巫疆岂不是更好,那她这个有用之人,要去替将军分忧了!
她安慰了福生几句,家国飘零,人人都自身难保,她们没办法管那么多。
她对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也有些不忍,可终究这一切能做主的不是她,只盼着有一天这世道能安定下来,不会再有饿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