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免谈

2025-08-18 2331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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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砚此时压低声音:“将军,齐老爷所言非虚。去年我们截获的那批私盐,数量不小,品质极佳,一首封存在后山秘密仓库。

若以此为‘抵押’或‘诱饵’…或许能取信于粮商?我们只需承诺,若能解粮草之急,事后向朝廷请功,必保他们获得合法盐引,甚至…将那批私盐的一部分,以‘缴获充公’的名义,合法地‘补偿’给他们?”

这提议更大胆,也更游走在律法边缘。私盐是死罪,用它来做交易,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奚池舟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良久,他才抬眼:“此法凶险,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风险,齐老爷你……”

“将军放心,老朽近日家中有白事,不便出门,也定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事。”齐老爷立马会意道。

这事往大了说那不是杀头的罪名吗,他是答应了平安小兄弟才来此,并不想赔上身家性命,要说交情……

粮会商家与他却有交情,可国家岌岌可危,这些交情于国而言,算不得什么。

齐老爷被秘密送出去的时候与常知乐刚好遇到,她瞅着齐老爷那副模样似乎又老了十岁般。

齐老爷冲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常知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都有些佝偻了,她喉咙发紧,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却有些心酸起来。

不管他查出来的结果如何,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吧……

这种高门大户里,多的是骨肉相残,戕害族人之事,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做个小乞丐也没什么不好的。

“平安,将军有事吩咐。”苍砚从远处走来,看着她眺望着齐老爷离去的背影。

“来了来了。”她转过身笑了一下,快步跑了过去,钻进了主帐里面。

“恭喜将军,想来齐老爷是个守信之人,将军所担忧的粮草事情,很快就会有着落了。”她恭维道。

“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奚池舟顿了顿,他拿腔道:“这件事若是办成了,粮草的事情才算是真的有了着落,若是这事你也顺利办成,本将允你一个条件。”

“那我要解蛊!”常知乐的眼神亮了一下。

“免谈。”奚池舟看到她明亮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他干咳了一声:“还有其它什么……想要的?”

“小人如今能活着全都依仗将军慈悲,不敢有什么想要的。”常知乐瓮声瓮气道,她最想要的无非就是解蛊,虽然这小蛊虫目前还没有什么折磨她的法子出现,但总归是让她不舒服的。

“那……先欠着。日后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向我提,但解蛊这事不行。”奚池舟安慰她道。

……

她从帐中出来,日头晒的她有些头昏,奚池舟命她想办法,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

让赵金禄知道,军中有人急需大批粮草,并暗示有非常规的厚利可图,引起他的兴趣,但绝不可提及盐引二字。

她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完美的切入点。

赵金禄,城南最大的粮商,背景深厚,手眼通天,据说连州府衙门都给他几分薄面。这样的人,普通的市井流言根本入不了他的耳,更别提引起兴趣。

奚池舟要的是“引起兴趣”,是让这条大鱼主动去嗅那带着血腥味的饵。

常知乐脑子飞快地转着。乞丐的经历让她深知底层的信息流动和人心贪婪。

不能首接找赵金禄,风险太大。得找一个赵金禄信任的、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传声筒,而且必须是“无意间”泄露。

几天后,城西一间不起眼,但茶客三教九流混杂的“美味茶楼”。

常知乐换了身半旧但干净的粗布短打,脸上特意抹了层薄薄的灰,把她原本的胎记也盖住了些,看起来就像个刚找到活计、手头略宽裕的小帮闲。

她缩在角落一张油腻腻的桌子旁,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几颗炒豆,耳朵却警惕着茶楼里的每一丝声浪。

她的目标出现了——赵金禄手下的一个得力管事,姓胡,人称胡三爷。此人贪杯好赌,尤其爱在下午来这美味茶楼听评书,顺便“体察民情”。

此刻,他正唾沫横飞地跟同桌几个商贩模样的吹嘘着东家赵大官人最近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时机到了。

常知乐深吸一口气,端起她那碗劣质的粗茶,装作起身去续水,脚步却“不经意”地靠近了胡三爷那桌。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晃,半碗温热的茶水不偏不倚,泼在了胡三爷簇新的绸缎裤腿上。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这位爷!小的该死!小的眼瞎!”常知乐立刻“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用自己脏兮兮的袖子去擦,声音带着哭腔,引得周围几桌人都看了过来。

胡三爷正吹在兴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你长没长眼睛?!我这可是杭绸!你赔得起吗?!”

他猛地站起来,油腻的脸上横肉抖动,抬手就要打。

“三爷息怒!三爷息怒!”常知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音抖得厉害。

“小的……小的不是有意的!小的刚得了点赏钱,心里高兴,想着来听段书……没留神脚下……求三爷饶命啊!”

她故意把“赏钱”二字咬得重了些,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胡三爷的手停在半空,狐疑地打量着地上这个抖得像筛糠的小子:“赏钱?就你这穷酸样,能得什么赏钱?”他语气里满是不屑,但眼神里却掠过一丝商人的精明。

常知乐抬起一张满是惶恐和“老实巴交”的脸,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又带着点神秘:

“三爷……小的不敢瞒您,小的……小的前几日帮人跑了个腿儿,送了个口信儿,那地方……啧啧,可了不得!”

她故意咽了口唾沫,仿佛在回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哦?什么地方?”胡三爷的怒气消了些,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顺势坐回椅子上,二郎腿,示意常知乐说下去。同桌的几个人也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