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你倒是说出来。”那军医两眼一瞪。
“近日天寒,将军的嗓子总是不舒服,我想着您这里有没有什么治嗓子的药呀,我回头给将军泡了喝。”他微微垂着头,一副想要邀功的模样。
“你……你……”军医忽然想起来近日的一些传言,半晌他也没说出话来,只得甩了甩袖子,转身从身后的药柜里拿了一包药给她。
“这是马兜铃粉,每次取一小指甲盖那么大小就行,多了可会要人命的,你……”那军医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给。
“您放心吧军医大人,我哪儿有那个胆子敢加害将军呀,我只是想讨好罢了。”她接过药包,一副喜滋滋的谄媚模样。
“……滚吧!”军医有些无语。
“得嘞,那我这件事军医大人你……”
“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了,快滚!”他看着面前的这小兵就有些糟心,年纪轻轻的脑子里净是一些……!
走出军医的营帐她脸上的笑意全无,怀里的药包像是烫手的山芋,若是不让金三儿闭嘴,她是女子的身份定然会被揭晓。
若是让金三儿闭嘴,她也有被揭穿的可能,但眼下应该先解决火烧眉毛的这件事,其余的,以后再考虑吧。
她只期盼金三儿以后能安分一点,她日后也留心些少碰到他吧。
她留意了没有人看到她,闪身到小树林边,金三儿被她藏在河边的芦苇丛里。
金三儿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而均匀。常知乐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借着河边的月光,看着他肮脏油腻的脸。就是这张嘴,威胁要毁掉她的一切。
她不再犹豫。打开纸包,灰白色的粉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就着河边随手摘的叶子舀了水兑着药粉化了开来,手用力捏开他的下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那致命的药水灌了下去!
“唔…咕噜噜…”昏迷中的金三儿被呛到,本能地吞咽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咕噜声,身体也开始无意识地抽搐。常知乐死死按住他,确保那粘稠的药水大部分都流进了他的喉咙深处。
金三儿在昏睡中痛苦地皱紧整张脸,喉咙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嗬…嗬…微弱的嘶气声。
首到叶子碗见底,她才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
成了…他再也说不出话了。至少,无法清晰地指控她了。
将东西麻利的收拾好,她在河边洗了把脸,凉意渗骨,她的脑子也越发清晰了起来。
短暂的解决了目前这个祸患,她回去准备挪窝,青锋那帐篷就住了他和苍砚两人,如果她过去的话三个人,比她预期的要好一点呢。
她心里一阵松快,弄好这一切她迟疑了一会儿,今天这事虽然还没有完全办成,但也算完成了一半,不如就趁着添烛火的时候汇报一下?
……
“他回来之后去了一趟军医帐帐篷,出来之后他去了后山的小河边,似乎是去洗脸了。”青锋正在向奚池舟汇报今日‘平安’的动向。
“将军,平安来添灯油。”有卫兵来报。
奚池舟颔首,让青锋退下了,这些日子他一首派人有意无意的盯着平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生,她常去的无非就那几个地方,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正这般想着厚重的帐帘被打开,露出一个小小的头来,常知乐瞧见奚池舟在,连忙去行礼:“小人失礼,以为将军不在。”
“事情办砸了?齐大善人呢?”奚池舟立于窗前,轻扬了扬下巴。
“将军不是给了小人三天时间吗,小人心系将军嘱托,办完了事情自然是要快点回来,至于齐大善人,他会来的。”常知乐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其实没有十成的把握。
“你的手……可是又不好了?”奚池舟盯着她提灯油桶的手,眼神在灯光下有些晦暗不明。
“小人无事,回来路上不小心蹭到了,去看过军医,己无大碍。”她的心忽然提了起来,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奚池舟肯定知道了她去过军医帐篷。
那药粉的事情……是不是也败露了呢,难道他一首在监视她?那她与金三儿见面,喂金三儿哑药的事情他又知不知道呢。
“嗯。”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他们若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难道,难道他派人跟着她只是怕有人欺负她不成?她有些惶恐道:“多谢将军厚爱,小人……小人如今名声在外,可能要借将军一些势,将军莫要怪罪就好。”
“嗯,下去吧。”
回到营帐常知乐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奚池舟是真的为了她好吗?还是在监视她啊。
理不清楚,她甩开那些想法,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
她有些雀跃,青锋和苍砚时常要办事不在帐内,那这帐篷不就是她的天下啦!
她高兴的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压制住喜悦的心情,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中午齐老爷突然到访军营,彼时常知乐正托齐老爷的福正在秃噜面条子。
……主帐内
齐老爷虽心里悲痛,但也是查出了幕后真凶,他如约来了奚家军大营,奚池舟对他很是客气,也讲出了自己的难处和如今青云国的局势。
“不知这粮会由哪几家组成?为首者何人?盐引之利,他们胃口有多大?去年江洲知府具体是如何操作的?盐引从何而来,如何交割?”齐老爷答应他会尽力相帮,他才开口问起。
齐老爷想了想,开口回答:“回将军,粮会主要由江洲西大粮商把持:城东赵家、城南周记、城西万丰隆、还有…城北的‘裕泰源’米行。”
“为首的是赵家家主赵金禄,此人最是精明,也最是贪婪。胃口…,去年知府大人是以次年盐引三成利作抵,借得足够支撑一冬的赈灾粮。
盐引来源…似乎是知府大人动用了部分官盐额度,提前签发了特许凭证,约定灾后由盐运司兑现。具体交割,是知府大人派了心腹师爷与粮会秘密谈判,一手交引,一手开仓放粮。”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的补充道:“将军,此法风险在于盐引的真伪和兑现。知府大人背靠朝廷,粮商尚敢一搏。将军您…”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你一个驻军将领,手里没有盐政实权,空口白牙,人家凭什么信你?凭什么相信朝廷事后会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