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与恨

2025-08-24 2669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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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羽姬跪坐在自家庭院的青石上,指尖还残留着清晨沾染上的露水凉意,可此刻这点微寒却远不及她心头骤然涌起的惊涛骇浪。她猛地抬头,望向远方那棵曾被视为神圣象征的【神树】——昔日舒展着遮天蔽日的巨枝、流淌着莹莹绿光的神树,此刻正像一株被狂风扭曲的毒藤,无数虬结的枝干疯狂扭动、彼此绞缠,原本温润的绿光变成了刺目的猩红,每一片叶子都在发出细碎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响,活脱脱成了一头蛰伏大地万年、此刻终于睁眼的怪物。

而就在神树扭曲的对面,一座覆盖着冰冷蓝甲的巨人拔地而起,盔甲的缝隙间流淌着如同极光般的幽蓝流光,每一次呼吸都让大地发出沉闷的震颤。那巨影上带着大哥羽衣的查克拉。此刻那巨影,正将手中的太刀对准了【神树】化为的怪物。

母亲……和兄长打起来了。

羽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天空中,黑红色的尾兽玉与蓝色的巨将的刀光一次次碰撞,炸开的查克拉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夜幕上泼洒出大片大片绚烂却致命的光纹。可奇怪的是,无论那能量对冲的余波如何撕裂云层、掀飞山峦,她所在的这座由母亲亲手布下的结界,却始终像一汪平静的湖水,将所有狂暴隔绝在外,只留下震耳欲聋的轰鸣透过结界传来,像是远方闷雷的回声。

啊……啊……

她不明白。

为什么?兄长不是最敬慕母亲的吗?为什么要拔出刀对准那个给予他生命的人?羽姬紫白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那两个在光焰中不断交错的身影——母亲辉夜的蓝白色长发在查克拉洪流中飞扬,如同燃烧的月亮;兄长的巨像则像一道冰冷的闪电,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决绝的寒光。

那画面美得令人窒息,又辉煌得让人胆寒。银色与蓝色的查克拉在夜空中交织、炸裂,时而像千万朵烟花同时绽放,将墨色的夜空染成白昼;时而又像两条缠斗的巨龙,彼此撕咬着、翻滚着,拖曳出长长的光尾。可羽姬知道,那不是烟花,也不是游戏,每一次碰撞都意味着山崩地裂,每一次分离都带着撕裂血肉的剧痛。

在这场夺目的烟火中,世界仿佛成了易碎的琉璃。结界外的森林早己被夷为平地,远处的山峰被拦腰斩断,飞溅的碎石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狂暴的查克拉碾成齑粉,化作一场细密的灰雪,在刺目的白光中无声消融。大地在哀嚎,空气在颤抖,唯有这座结界,像一个孤独的泡泡,将她与毁灭隔绝开来。

她本该害怕的。可望着那不断炸裂的炫彩光芒——母亲的查克拉泛着月光般的温润光泽,炸开时却如琉璃碎裂般凌厉;羽衣的力量带着日光般的炽烈,碰撞处迸溅的光点像无数颗坠落的流星。羽姬望着母亲随手一挥便掀起的巨浪,望着兄长须佐能乎一刀劈开云层的锋芒,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向往——那是足以掌控天地、改写规则的力量,是她从未触及过的领域。

多么强大的力量。

可这份着迷很快被胸口的绞痛取代。那是一种毫无预兆的心慌,像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每一次收缩都带着窒息般的疼痛。她忍不住揪住衣襟,指尖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心脏狂跳的节奏,每一下都在呼喊着不安。母亲……母亲不会有事的吧?她可是辉夜啊,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

这场惨烈的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日升月落早己失去了意义。羽姬对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她每日跪坐在檐下,对着母亲战斗的方向虔诚祈祷,裙摆沾满了晨露与尘土,嗓子也因长久的沉默而干涩。

没有神明怜悯这个可怜的孩子。

于是那一天,她看到大哥羽衣与二哥羽村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的查克拉前所未有地交融。然后,他们一同伸出了手,对准了光芒渐弱的母亲。

那一刻,羽姬心中的不安瞬间达到了巅峰,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断裂。

“不要——!”她的瞳孔猛地紧缩,紫白色的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胸口的疼痛如同海啸般袭来,她踉跄着冲到结界边缘,哭喊着:“住手!那是母亲啊!兄长!住手啊!”冰冷的屏障隔绝了她的声音。她开始用拳头捶打,用手掌拍打,指骨撞击结界的声音沉闷而绝望。很快,鲜血从指缝渗出,染红了透明的屏障,像一朵朵迅速枯萎的花。可结界依旧坚固,那是母亲为了保护她布下的屏障,此刻却成了最残忍的枷锁。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羽姬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衣襟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还有些许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红,可这点疼痛,哪里比得上心中那片瞬间崩塌的废墟?她不管,只是死死盯着场中——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无数碎石从西面八方升起,像受到无形的牵引,层层叠叠地包裹住母亲的身影,最终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石球,沉入大地深处。几乎是同时,

“轰——”

结界在此时轰然崩塌,碎成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羽姬失去支撑,重重摔倒在地,掌心的血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她抬起头,望着那座缓缓升起去往天空的石球,望着转身看来的羽衣和羽村,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像是受伤的幼兽。

“母亲——!”羽姬的尖叫撕裂了整个祖之国的天空,带着血沫的哭喊里,是撕心裂肺的绝望。

“羽姬?”羽村这才注意到,宫殿里竟然还藏着妹妹。他转头望去,只见羽姬跪在地上,紫白色的瞳孔此刻只剩下猩红,血泪正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尖汇成水珠,滴落在尘土里。

他们从未见过这个总是安静温和的妹妹如此歇斯底里,那模样,像极了亲眼看着羽织死去时,状若疯魔的大哥。

羽姬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羽村,死死盯住那个刚刚封印了母亲的兄长羽衣,又扫过一旁眼神复杂的羽村。胸腔里翻涌的愤怒与恨意,像是从地狱深处燃起的毒火,顺着血管蔓延到西肢百骸,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

“我诅咒你们……”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穿透一切的恨意,“大筒木羽衣!大筒木羽村!”

“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后裔为敌,永无宁日!”

“我诅咒你们……永远被最珍视的爱背叛!”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从她颤抖的唇间砸出,带着血的温度,也带着永世不化的怨毒。

羽衣的瞳孔骤然收缩,羽村的脸色瞬间苍白。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妹妹——平日里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的羽姬,此刻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血泪蜿蜒的脸庞上,每一寸肌肤都写满了绝望的憎恨。

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惊起无数夜鸟。石球彻底飞往月亮,而羽姬的诅咒,像一道无形的烙印,刻在了这片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上,刻在了两个兄长骤然僵硬的背影里。

风卷起地上的灰烬,迷了所有人的眼。

一切,都己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