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的封印落下,但村子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碎了。断壁残垣间,幸存的人们踩着瓦砾往来,木槌敲打钉子的闷响、砖石堆砌的碰撞声,在硝烟未散的空气里织成重建的序曲。阳光穿过倾斜的屋梁,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照见鼬抱着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废墟上。
他才五岁,身量还没完全舒展开,抱着襁褓里的弟弟妹妹时,脊背挺得笔首,像株过早学会承重的树苗。佐助在他左臂里不安分地扭了扭,小拳头攥着他的衣襟,黑葡萄似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遭——断墙上焦黑的火影岩痕迹,远处族人包扎伤口时露出的绷带,都让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皱紧了眉头。右臂里的羽音则安静得多,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呼吸轻得像羽毛,只有偶尔蹙一下的眉头,泄露了她对周遭喧嚣的感知。
鼬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妹妹和弟弟柔软的胎发,心里翻涌着纷乱的念头。刚才路过西巷时,他看见佐藤大叔家的门槛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街角的树被拦腰折断,往年这个落着树叶的石板路,如今只剩碎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两个小生命,忽然觉得掌心的重量重得像整个世界。
“鼬!”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鼬回头,看见泉提着裙摆从碎石堆里跑过来,浅棕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沾着点灰,但眼睛亮得惊人。她在他面前站定,胸口因奔跑起伏着,看清他怀里的孩子时,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僵了僵。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轻声说,目光落在两个婴儿身上,“这是……妹妹?”
“是弟弟和妹妹。”提到弟妹,鼬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他轻轻晃了晃左臂,佐助立刻不乐意地哼唧起来,小爪子把他的衣襟抓得更紧了,像是在宣告所有权。羽音被弟弟的动静扰了扰,睫毛颤了颤,却没醒。
泉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她试探着伸出手:“我能抱抱吗?”
“不行。”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呀?”泉有点委屈,她明明很小心的。
“弄哭了很麻烦。”鼬一本正经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他见过佐助饿了哭、困了哭、被风吹了也哭,哄起来要费好大劲。
泉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温柔的笑意漫上脸颊:“我很轻的,他不会哭的。”说着,她轻轻抱起了醒着的佐助。
可她的手刚抱起襁褓,小家伙像是突然意识到离开了熟悉的怀抱,小嘴一瘪,惊天动地的哭声就炸了开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鼬手忙脚乱地把佐助抱回来,小家伙一回到哥哥温暖的怀抱,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抽噎,还得意地往鼬怀里缩了缩,对着泉露出个奶气的、带着点挑衅的笑。
旁边的羽音被这阵哭声吵得皱起了小眉头,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和佐助很像,都是纯粹的黑,却带着点不一样的安静。她瞥了一眼还在抽噎的佐助,仿佛在嫌弃他吵闹,又慢吞吞地闭上了眼睛。
鼬注意到妹妹的动静,连忙低下头,声音放得更柔了:“羽音,是不是饿了?”他轻轻拍了拍羽音的背,见她没反应,便抱着两个小家伙往临时住处走,走得匆忙,连身后泉的招呼都没顾上。
泉站在原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手里似乎还残留着婴儿柔软的触感,忍不住笑了——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宇智波鼬,原来也有这么手忙脚乱的时候。
几个月后,村子的轮廓在人们的汗水中渐渐清晰。塌掉的房屋重新立了起来,裂开的街道被填平,只有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被规划到了村子边缘的山谷附近,离火影办公楼所在的中心地带远了不少。
搬家那天,羽音难得没睡觉。她窝在母亲美琴的臂弯里,小脑袋随着脚步轻轻晃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族人们扛着箱子、推着木车走。大人们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低声交谈着什么,只有孩子们还不懂这些,追在货车后面嬉闹。羽音的目光掠过那些被重新漆过的族徽,又落到远处火影岩上崭新的头像。
时间过得很快,佐助和羽音到了学爬行的年纪。宇智波的新家布置得很温馨,他们常活动的房间里铺了厚厚的榻榻米和软垫,佐助像只精力旺盛的小野兽,每天在房间里到处乱爬,一会儿对着墙上的家纹咿咿呀呀,一会儿扒拉着软垫啃,常常让跟在后面的鼬手忙脚乱。
美琴看着角落里安静趴着的羽音,总有些担心。这个女儿天生比佐助瘦弱,前几个月几乎整天都在睡,这阵子总算精神些了,却还是不爱动,常常一个人趴在原地,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的木纹。
这天,美琴把羽音放在软垫上,自己蹲在不远处,张开双臂温柔地唤她:“羽音,过来呀,到妈妈这里来。”
不远处,鼬正被爬到怀里的佐助缠着,小家伙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鼬无奈地捏了捏佐助软乎乎的脸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羽音。
只见羽音慢慢地翻了个身,小胳膊小腿不太熟练地动了动,像是在积蓄力气。她先试探着伸出右手,撑在软垫上,然后带动身体往前挪了一小步,接着是左腿,动作慢得像只小乌龟。
这段路明明很短,可对刚学会爬行的羽音来说,却像是跨越了很长的距离。她的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点急促,却一首没停下来。
终于,她爬到了美琴面前,小脑袋轻轻蹭了蹭美琴的手指。美琴立刻把她抱起来,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又亲,声音里满是骄傲:“羽音真棒,我们羽音会爬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族人喊她的声音。美琴把羽音递给鼬,顺手揉了揉大儿子的头发:“鼬,佐助和羽音就交给你啦。”
鼬立刻把妹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还得按住试图爬走的佐助,眼底漾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放心吧妈妈,我会看好他们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鼬到了该去忍者学校的年龄。
家里特意收拾出一间空房,除了地上铺的榻榻米,什么家具都没放,就怕两个小家伙磕着碰着。
没有哥哥和大人在的时候,佐助和羽音就待在这间房里。佐助精力太旺盛,爬来爬去还不够,总爱凑到羽音身边,一会儿扯扯她的小袜子,一会儿用脑袋顶她的后背,非要让她动起来。
羽音起初只是皱着眉躲开,可架不住佐助锲而不舍地“骚扰”。有时被他顶得没坐稳,她会慢悠悠地撑起身子,往另一边挪一点;有时被他扯掉了袜子,她会伸出小手,抓着佐助的衣角往回拽。
一来二去,羽音的活动量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榻榻米上,照得两个小家伙的影子歪歪扭扭地动着,一个爬得飞快,一个挪得缓慢,却意外地和谐。